李陵“碑”漫谈
转自 原创 2017-04-27 徐万新 嘉峪关丝路长城文化研究院
在嘉峪关市申报并获得国家评审的新城草湖国家湿地公园﹙先前曾规划为狼心湾旅游景区﹚内,曾经有过一座“碑”。此碑是一个五米多高,方圆一米的小土墩,立在被称作“二分海子”内约有五亩地大小的“岛”子上。千百年来,由于风雨侵蚀,使得墩台呈上大下小的形态,即摇摇欲坠,又蔚为壮观。此“碑”就是人们传说中的李陵碑。
每当人们提及李陵这个悲情人物,十有八九都会联想到这块李陵碑。
李陵,生于陇西成纪﹙今甘肃静宁﹚。他是汉朝名将李广的孙子,因擅长骑射,爱兵如子,在军中享有很高的威望。汉武帝很欣赏他,先是将他选为建章宫羽林军长官﹙宫监﹚,后来又派他带领800骑兵深入匈奴腹地两千余里侦查地形,虽没有战果,但汉武帝仍将他晋升为骑都尉,命他带领5000名士兵驻扎在酒泉、张掖一带操练骑射,防备匈奴。
天汉二年﹙前99﹚,踌躇满志的汉武帝决定再一次对西域用兵,他派出在汗血马战争中立下大功的李广利为主将,选择一代名将李广的孙子李陵为李广利提供后勤保障。
战事是在嘉峪关以外的地面进行的。这一年的秋天,李广利和李陵的兵马开赴阳关地面。
这一战,史曰“酒泉之战”,左右了李陵一生的命运。
主将李广利率三万精兵,在阳关驻营。作为先头部队,李陵在阳关前面西南方向的一片沙滩驻防。这一块地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年轻的将军来到这里,他无法安宁、渴望战斗,他的爷爷、父亲都曾在这里和匈奴征战过,也屈辱过。他多次向主将请缨,都遭到李广利的阻挠。后来,经过几番争论,李广利最终同意,李陵带着他的五千精兵,深入大漠腹地,寻找匈奴主力。
就这样,年轻的将军出发了,在这块大漠荒原上,气盛的将军为他的年轻付出了代价。
起初,李陵的部队占据上风,他带领弓箭手用强弩射击敌军,歼灭敌兵数千人。匈奴单于见势不妙,急调8万骑兵,联合原来的3万骑兵共同对抗李陵的部队。李陵率兵边战边退,令重伤士兵躺在车上,轻伤士兵推车,一路又斩杀敌兵三千余人。十几天后,李陵的部队与匈奴兵在山间林莽中交战,两军一天交锋数十次,李陵的部队又杀死匈奴兵两千余人,单于感到形势不利,于是考虑退兵。
李陵以5000人抵匈奴数万人,歼灭敌兵一万余人,挫敌威风,捷报传到长安,令汉武帝和满朝文武惊喜不已。然而就在此时,李陵的厄运却悄然而至了。
由于单于退兵,酒泉之战本已胜利在望。然而就在此时,李陵军中一个叫管敢的军侯因被校尉侮辱,一气之下投降了匈奴。这一降,使汉军的战况急转直下。匈奴单于组织三个骑兵军团围攻李陵的部队。三面都被围住了,惟一留下了的一个方向是正西,也就是俗有“魔鬼之域”的白龙堆雅丹的那个方向。李陵强作镇定,率兵一面应敌一面退却。在退却的途中,李陵令一位名叫傅介子的猛将,杀开一条血路直奔阳关,去搬救兵。而后,李陵的五千疲兵被匈奴的数十万骑兵围控在了白龙堆雅丹。被困守了几天之后,眼见得援兵无望,手下的士兵一个一个饥渴而死,李陵长叹一声,下马就降……
在投降后的二十余年里,李陵没有再踏上中原一步,他虽然没有做出有损汉朝利益的事情,但是他的投降终究没有得到时人与世人的谅解。人们常将他与苏武对比,以显示忠贞气节的不同。而在中国的传统剧目中,有一个家喻户晓的秦腔唱段,说的是宋朝名将杨继业兵败被契丹大军围困于李陵碑附近的狼心窝,“羊入狼窝,焉有生机”,遂碰李陵碑而死的故事。戏剧家把不同时代的两个西域人物联系在一起,其中的深意,我想是不便用语言道白的。
悲情人物悲情戏。有一个问题是,在那西域大漠上,真的有后人为李陵将军建的碑子吗?杨令公激战的那个金沙滩,就是李陵当年兵败被俘的那块大漠吗?而当杨老令公以死相报赵官家时,恰好身旁就是李陵碑吗?
尽管不是事实,但我却相信它是真的。
在《胡马北风大漠传》中,高建群先生为我们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
公元前77年,西域发生了一件大事。楼兰国王去世后,匈奴人把作为质子的安归王子派兵护送回国并迅速扶上了王位。在傅介子带着在西安做质子的尉屠耆王子千里刺杀楼兰王的途中,曾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在距离阿尔金山不远的荒原上,看到了一支奇异的人群,有着和傅介子一样的黑头发和黄皮肤,披麻戴孝,一路走来,仿佛内地村子里的那种出殡仪式,他们确实是在安葬什么人。沙土被内地的铁锨和西域的坎土镘刨开了,棺木里装殓着死者,已经被放人地下。棺木上边覆盖着一张手工绘制的伏羲女娲图。一会儿工夫坟圈起来了,一座采自库鲁克塔山的红色大理石墓碑立在了坟前,那墓碑上用汉简黄帛书体刻着笔力苍劲的“李陵将军之墓”字样。那安葬李陵的那些人,该是李陵的那几千降卒了。一打听,果然是这样的……
看来,大漠深处确实是有过“李陵碑”的,在这块亘古荒原上,只留下这块墓碑,肩一天寂寞,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傅介子千里刺杀楼兰王并取得奇迹般成功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要不是太史公在《史记》中谈到这件事,我们甚至不知道傅介子这个人。张骞的事迹、傅介子的事迹令一介书生的班超徒生英雄梦想,《汉书》才顺便提到了它。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辛弃疾的词字字浸血,其间是非恩怨,千百年来谁能道清?那么,现代的人怎么说呢?恰好,新疆有一位名叫周涛的军旅诗人,为我们传达了一条关于李陵将军的这样的信息。
他说,在帕米尔高原的深处,生活着一个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的民族,据传说他们就是当年李陵那几千降卒的后裔。也就是说,当匈奴人开始他们悲壮的西迁之后,李陵的这一支降卒队伍没有随之西去,而是向反方向,走入了帕米尔高原的重重大山和密密的松林,与世隔绝,在这个半封闭的空间里生息繁衍。以至时至今日,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中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一支——柯尔克孜族。
周涛称这是活着的纪念碑,“人”的纪念碑,一个伟大的奇迹,人的奇迹。在这场历史悬案中,那最后的胜利者是李陵将军。
李陵的一生,是极其悲怆又极具争议的一生。他是一个生前备受凌辱,死后亦备受凌辱的男人。他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他的孤魂就只有在西域大地上游荡。他所承受的一个男人的痛苦,较之因为他辩护而受到宫刑的司马迁,较之被匈奴关押了十九年的苏武,都更沉重一些。好在有一个“人”的纪念碑立在那里,给我们一些安慰,给这浓重的苦难一丝亮色。
而我认为,重新审视人的生命价值观念,才是正确解读李陵这一特有的文化现象的核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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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人孙春光 学历:天津大学电子信息工程本科、保送通信与信息系统硕士 。
现担任全国工商联民办教育出资者商会EMBA联盟专委会秘书长;北京左右逢源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合伙人;中关村众筹联盟发起单位之一、监事长单位;爱投(ITOU)高管会创始发起人;IT高管会创始发起人;陈香梅公益基金会天使荣耀基金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