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襄阳市记游：怀想孟浩然
湖北省赤壁市第二实验小学 王炜
2018．11．29
襄阳。江畔。
低头，
散学归途，直奔行走在古城墙，脚踏青石，点点微露沾湿裤管。护城河外，雾霭如烟。
远远的山那边，便是鹿门山。鹿门山下鹿门寺，唐朝大诗人孟浩然隐居之地。
我在心里，悄悄地喊着，孟夫子，我来了。虽然我与你从未谋面，可我心对你神往。1700年前，你就在那个鹿门寺隐居。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春晓》
此诗琅琅上口，读着读着，不知不觉中，满口就是那春的清香。我就是那蓬头稚子，在那田埂上追着彩蝶。春日的阳光下，田野里一遍黄花菜的金黄。
一首好诗，一首千古好诗。短短二十二个字，写尽了春的慵懒、花的娇艳、雨的无情。“大兴安岭,雪花还在飘舞,长江两岸,柳树开始发芽,海南岛上,鲜花已经盛开。我们的祖国多广大。”两相比较，不只是少了些许想象，也不只是少了点点铿锵。
我想，那天的你可能不愿起床，躺在床上，想啊想——当你听到了鸟的啼叫、雨的轻快、花的飘零。一个激灵，你一跃而起，提笔一挥，潇潇洒洒，二十二字。
如果，那天你早早起床，中华灿烂文化中就少了这么首《春晓》，是多么让人遗憾。二十二个字，足以千古流传，震烁古今。
我明白，好文章，要经常靠在床边想啊想，随时笔墨伺候。我还明白，那时的你绝对是个青葱少年，有着如花的年华，你的眼睛如同汉江水一般清澈见底。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临洞庭上张丞相》
我知道，但凡有点出息，就得为官，出人头地，于今为盛。1700年前的你，深知其中之意。可是，你将祖上三代梳理了个遍，也没有找出当局长、当科长、当股长的七姑八舅。你纠结，郁闷，彷徨。听说，当今的张丞相近日要来襄阳检查工作，你在犹豫中、期盼中，递上了这首诗。
古往今来，只有你把要求进步、向组织靠拢的酸秀才写得这般含蓄又生动，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说还羞，闷骚中带着点主动。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不是一般的关系，谁会平白无故地为你两肋插刀，送你上青云。期盼中，你得到了失望，你的眼里少了些激烈的光芒，独自在汉江边默默张望。两岸花依旧，江水无穷碧，你在想，它要流向何方？你在感叹人生苦短，譬如朝露，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你选择了归隐山林，一度熄灭了出仕的愿望。
山寺钟鸣昼已昏，渔梁渡头争渡喧。
人随沙路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
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
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夜来去。
——《夜归鹿门山歌》
黄昏，鹿门寺的钟声响了，渔梁洲头的渔民准备回家了，你也该回鹿门寺了。在清朗的月光下，高大的乔木、团团的灌丛如同一幅幅写意水墨画，浓浓淡淡，淡淡浓浓，高高矮矮，矮矮高高。远处的山岩耸立，如同张开的大门，迎接你的归来。你行走幽深的山间石径上，你的心与东汉名士庞德公在倾心交谈。
鹿门寺，是你心寄托的地方，你几度归隐，几度出世，颠沛流离，辗转吴越，你都无法忘怀那山涧中数间草房、几畦菜地，还有那清风明月。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过故人庄》
至时，年华已过，年近半百，你又回到了故乡。你心中的湖水也逐渐平静，再也不会为谁而波澜壮阔。“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你早没有了当年的万丈豪情。
在乡间，你度过闲暇的时光。人闲日影长，人总会到处逛逛。方圆几十里，不大也不小，足够你平日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青山，立在远远的地平线上，绿树把小村庄包裹得严严实实，任凭一湾春水在村边微波荡漾。
院落里，几处桃花开得正艳，青藤绿叶爬满石头山墙，屋檐下的小鸟正在喳喳。你和故旧拉开了话匣，今儿个天气好啊——
就着酱腌大头菜，畅饮襄阳老黄酒，你的眼里泛起了欢快的波光。少小离家，漂泊半生，这里才是我的故土。汉水、岘山、南园，我何曾忘。作别故人，你的背影渐行渐远——
远去了，是不朽的诗篇；远去了，是浩然的正气；远去了，是璨灿的星辰。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人的一生，不一定非得高官厚爵不可，不一定非得是娇妻美妾不可，也不一定非得是万顷良田不可。多少将相王侯湮没在历史长河中，唯你孟夫子——在熠熠生辉。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春晓》
孟浩然，湖北襄阳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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