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杆子出政权”并非近代发明的,早在北魏时期,鲜卑上层贵族就已明白“枪杆子出政权”这个道理。北魏军事力量的基础,是以拓跋部为主干的鲜卑部族军,他们推行鲜卑人当兵、汉人务农的政策。府兵全家可以免除赋役,当兵成为鲜卑人的专利,在政治上享有优越地位。这就把汉族从周至两汉三国传统的上马为兵,下马为农的耕战三军制度变为纯耕种的农民,这政策明显地带有民族隔离的色彩。汉人自此不得从军,更不能入伍带兵,备受欺凌。
北魏末年爆发北疆六镇起义,北魏分裂成东西魏,双方仍争战不休,随之而来的是鲜卑士兵的不断减员。而在关陇的汉族豪强地主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也趁机组织乡兵自保,东西魏分立后,这些地主武装并没有解散,仍然控制在汉族豪强地主手中。
大统九年(543)二月东西魏在洛阳邙山展开决战,最终西魏惨败。邙山之战,西魏军折损过半,西魏权臣宇文泰从武川带来的鲜卑老兵就更加稀少,当时关陇地区的鲜卑族人数有限,不可能再大量补充军队。宇文泰担心东魏时刻可能来袭,不得不“广募关陇豪右以增军旅”(《周书·文帝纪》),开始从汉人中征兵,西魏军队中汉族士兵的比重慢慢增加。宇文泰改革军队时重新引入鲜卑部落的形式,依照鲜卑旧俗将关陇的汉族豪强地主将领全部改为胡姓,所统军人也各随其姓,从而将军队密切地整合了起来。虽然军队形式是鲜卑化,但由于西魏北周的鲜卑旧部已经极少,事实上军队的组成不得不越来越依靠汉人的武装力量,而逐步淡化了鲜卑色彩。这个制度较好地解决了汉化与胡化的矛盾,大大提高了士兵的地位和待遇,成为后来威震世界的隋唐军队的前身。到了北周后期,迫于形势,又对府兵制进行深化改革,下令大量征召汉族百姓入伍。北周军队中汉族士兵的比重进一步增加,这无疑使汉人成为军队下层的主要组成力量。这样,汉人武装逐步成为国家的基础。后来,杨坚在以汉人为主的军队支持下夺取北周政权建立隋朝并统一全国,结束了中国三百多年的分裂局面,拉开了隋唐盛世的序幕。
邙山之战后宇文泰改革军队建立府兵制,虽然既加强了中央对军队的控制,削弱了魏末以来的地方势力,又促进了武川鲜卑军人集团与关陇汉族地主的联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此举也形成了绵亘西魏、北周、隋、唐四代的“关陇统治集团”,该集团横空出世后便以文武合一的方式,及质朴复古的风格,融合胡汉民族的精华,踏上了重新统一整个中国,乃至缔造出辉煌的隋唐文明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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