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历史,不一样的解读。
三十功名如尘土,八千里路云追月。一首慷慨《满江红》,激荡无数英雄泪。在那个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时代,惟怒发冲冠,惟仰天长啸,惟凭栏对秋雨,惟壮怀堪激烈!
然这首英雄词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并非大家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解析隐藏在《满江红》背后的密码,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况味。
想要解开《满江红》背后的密码,先请大家欣赏一首岳飞写的《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小重山》是岳飞绍兴八年所作。绍兴六年(公元1136年)岳飞率兵北伐,收复黄河中下游大片国土,直抵洛阳。而此时南宋朝廷却与大金议和,让主战派的岳飞愤怒愁苦不已,《小重山》便是在岳飞率军撤退的途中所作。这首词是有证据证明岳飞所作的,其中有“白首为功名”一句,说明岳飞对“功名”是十分重视的。
岳飞生于1103年,卒于1142年,公元1122年参军。公元1140年大金完颜兀术毁盟攻宋,岳飞鼎力主战,下郑州、洛阳,又攻偃城、颍昌直逼朱仙镇。此时宋高宗(赵构)和秦桧力主与大金求和,而岳飞成了他们求和的绊脚石,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加罪于岳飞。这是《满江红》诞生的历史背景。
首先,《满江红》这首词是在哪里创作的问题。从上述分析可知,应该是在公元1140年到岳飞被害致死这段时间。岳飞班师回朝的途中,王俊以“背叛”的罪名被处死,岳飞的军权也被剥夺,这种政治打击对“靖康耻犹未雪”的岳飞而言显然是致命的,他想直捣黄龙恢复我大宋河山的宏愿化为泡影。
所以,他来到了庐山东林寺,因为岳母便葬在庐山。《满江红》这首词就是在庐山东林寺所作(如果《满江红》这首词是岳飞写的话,因为后世对此有所怀疑。)。庐山东林寺环山合抱风景空幽,在寺的东侧出口处有一条小溪叫“虎溪”,据传是因为小溪所对的山状若猛虎,固被称作“神虎”,虎视眈眈小溪之势。东晋时期东林寺的主持惠远和尚“影不出山,迹不入俗”,送客只送到虎溪上的石桥。而一次惠远和尚与陶渊明、陆静修相谈甚欢,越过了虎溪石桥,后山的神虎就怒吼长啸警告,三个人哈哈大笑。所以后世传“虎溪三笑”的典故。
岳飞被罢兵权之后来到庐山东林寺已是秋天,从《满江红》第一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在秋雨潇潇的虎溪桥,岳飞凭栏远眺,想到自己的兵锋已经摧枯拉朽却被奸人所害,不能继续战斗的悲哀让他怒发冲冠。此处暗合虎溪桥不能逾越,因为有神虎驻守。而岳飞此时将自己比作了那只神虎,所以才有“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之举,一是对那些议和的贼子们警告,二是对朝廷这种奴颜婢膝的愤怒。
接下来这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岳飞想要表达什么?是要表达功名如尘土,名利于身外的境界吗?是在回忆自己万里征战餐风露饮的戎马生涯吗?有人说“三十”是虚数而已,跟后面的“八千里”是一个道理,岳飞从19岁参军征战四方,到现在是37岁(以1140年计算),戎马时间为18年,说“三十”这个数有点虚高。如果说《满江红》这首词是在他30岁的时候写的,那时候他正在北伐建功立业,有“白首为功名”的慷慨,却没有“空悲切”的这种心境。所以,“三十功名尘与土”这句话对岳飞而言是矛盾的。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句话是一句警示,是岳飞警示自己的还是警示世人的?如果是说自己,他三十岁的时候忙于还我山河的征战,并没有“等闲”,若警示世人的才有道理。这是一句警示“后来者”的谶语。
《满江红》的上阙词,表现了岳飞在一个秋雨连绵的黄昏,立在庐山东林寺的虎溪桥畔,对山河眷顾而不得的一种愤怒和悲鸣。他想到的了自己所渴望的功名如尘如土,回忆起征战四方的悲苦愤懑。但从下阙词看不到半点对奸臣贼子陷害忠良的仇恨,他把仇恨都发泄在了敌人的身上,这与岳飞当时的处境有关。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下阙起首的这一句很重要,这是自问,是质问,也是天问!难道居于庙堂之高的高宗赵构和那些乞和的乱臣贼子们,忘记了靖康之耻?忘记了还我和山?一个“耻”字是对乞和者的质问,一个“恨”字是对自己境遇的悲鸣。由此可见岳飞是站在“忠”、“义”、“节”、“孝”上对当权者的怒吼。
而已经把自己化身为“神虎”的岳飞该如何施展抱负?架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我要踏破贺兰山山缺,只有化作“神虎”才能“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后世对这两句词争论最多,甚至怀疑这不是岳飞所作的。贺兰山、胡虏肉、匈奴血,这些都表明了北击匈奴的场景,而岳飞的壮志却是“直捣黄龙府”,贺兰山在西北,黄龙府在东北,岳飞打的是金人而不是匈奴。
“驾长车”三个字是什么意思?纵观宋朝军队已经没有了驾车作战的习惯,唯一的解释是岳飞化作的“神虎”驾着长车,踏破贺兰山!
有的文学家研究说这是“借喻”的写法,比如“将军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楼兰指的并非是楼兰国而是西域。但大家将下阙的两句话联系起来看,便会发现了问题:徽钦二帝关押在黄龙府,臣子恨的是金人,而岳飞却跑到贺兰山找匈奴人去报仇,难道不是南辕北辙吗?即便是借喻,也不应该偏离太远吧?楼兰指的是西域,那“贺兰山”指的是哪儿?如果岳飞此时神思遐想到了“贺兰山”,将贺兰山当做黄龙府的话,还说得过去。但“耻”和“恨”是否被转移了呢?这不符合岳飞的性格。
《满江红》的最后一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金)阙!待重头再来,收复我大好河山,朝天阙。一般的理解是到了山河重整之后,将捷报(功名)向朝廷禀告,但这是错误的理解。何为“天阙”?又有“金阙”一说,“金”与“天”可互通,但别忘了岳飞是在庐山东林寺做的这首词,他回首看到的是神虎山下的“神武宝殿”,亦称为“金阙”。一个陷害忠良与金人乞和的朝廷值得一位英雄去朝觐吗?所以,这句的意向是我(岳飞)化作神虎报仇雪耻重拾旧山河之后,回来向神武宝殿里的天神们汇报。
《满江红》这首词最初收录在明朝嘉靖的徐阶所编的《岳武穆遗文》(1502年),是浙江提学副使赵宽所书的岳坟词碑收录来的,而不见于岳飞的孙子岳珂编撰的《金陀粹篇》中《岳王家集》,宋元所有文献资料里也没有收录过《满江红》这首词。所以有人怀疑这是明朝人伪托岳飞所作的,而假借岳飞之名写就的。所以《满江红》是一首“横空出世”的著名英雄词。
明朝嘉靖年间,来自西北的匈奴成为王朝最大的威胁,有没有可能是某位岳飞的超级粉丝撰写的这首英雄词呢?其实纵观全词的意境无可挑剔,慷慨激昂豪迈无边,一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成为古今流传的警示箴言。星移斗转,岁月无痕。但无论时代怎样变迁,《满江红》里的英雄主义情怀始终在激励着国人。
(御笔春秋感言: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请不要以现代的眼光去否定英雄,对英雄任何时候都要以敬仰之心,而不是仅仅空有英雄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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