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酷吏,必然有酷刑。刑罚,有杀刑,也有审刑,本文只说审刑。武则天时代,酷吏众多,比较有名的当属来俊臣、周兴,他们揣摩上意,唯命是从,杀气腾腾,有恃无恐,武则天指哪儿他们就打哪儿,制造了大批冤案。
明明没有罪,却不得不承认有罪,每一起冤案的产生,必有酷刑的威慑和摧残。酷刑之下,血肉之躯往往没有了尊严,狄仁杰不也在狱中承认谋反了吗?有的人意志坚定,死不认罪,那好办,大刑伺候,轻则残废,重则殒命;有的人一见到那些阴森森、血淋淋、形形色色的刑具,顿时蔫了身子,认罪画押。
武则天时代,刑具花样众多,名气最大的是周兴研发的“火瓮”。对于不肯认罪的人,用周兴的话说,“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一只烧得火红的大瓮,不知道让多少人受了苦头,载了跟头。《旧唐书》载,周兴“自垂拱已来,屡受制狱,被其陷害者数千人”,可见火瓮的威力。难怪当来俊臣奉命审讯周兴时说了一句“请兄入此瓮”,周兴“惶恐,叩头服罪”。
一句“请君入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来俊臣和周兴成了名,在新旧《唐书·酷吏传》中,二人分列第一位和第二位。其实,还有一位名叫索元礼的酷吏,虽然他排在第五位,但他却是来俊臣和周兴的榜样兼师傅。“火瓮”的确是一种恐怖酷刑,但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当属索元礼研发的“铁笼”。
索元礼是胡人,大概是今哈萨克斯坦或乌兹别克斯坦人,早先在唐朝宫廷任职。垂拱二年(686年)三月,徐敬业不满武则天临朝称制,起兵造反。尽管徐敬业被镇压,但武则天“疑天下人多图己,又自以久专国事,且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心不服,欲大诛杀以威之”,告密之风遂起。索元礼,这个长相另类的胡人,一看就看穿了武则天的意图,一次小试牛刀,就被提拔为游击将军。
升官后,索元礼的主要工作就是查办审理案件。非我族类,其心必毒,索元礼随即大刀阔斧地搞起了屠杀。《旧唐书》载,“元礼性残忍,推一人,广令引数十百人,衣冠震惧,甚于虎狼”,在短短数年内,“凡为杀戮者数千人”。武则天看他这么能干,多次召见赏赐,并给了他更大的权力。在众多酷吏中,索元礼创下了一项杀人记录,“论杀最多”,且这项记录一直被他保持,无人超越。
索元礼不仅杀人最多,他研发的刑具也极其独到,“作铁笼赩囚首,加以楔,至脑裂死”。把囚犯的脑袋套进一个特制的周边带孔的铁笼子里,然后用锤子将尖锐的木楔一根根砸进铁笼,最后将囚犯搞得头颅开花,五官破碎,脑浆迸裂。这种新奇的恐怖刑具,无不让人胆寒。
“取我铁笼来”,每当审讯嘴硬的犯人,索元礼常说这句话,其威慑力巨大,效果也杠杠的。老师就是老师,在索元礼的“铁笼”面前,周兴的“火瓮”就弱爆了。此外,索元礼还有几种刑讯逼供的手段,如“横木关手足转之,号晒翅”,又如“纺囚梁上,缒石于头”,也够人受的。
本来,来俊臣、周兴还不算狠,有了索元礼这么一个榜样,“于是周兴、来俊臣之徒,效之而起”,一时间众酷吏“踵而奋”,“竞为讯囚酷法”。大概是跟来俊臣比较投缘,索元礼索性当起了师傅,他们联手制作了各种大枷,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十个名号,“每得囚,辄先陈其械具以示之,皆战栗流汗,望风自诬”。因酷毒之极,来俊臣、索元礼被并称作“来索”,只要犯到他们二人手里,就没有活的可能,他们是来索命的。
酷吏是武则天豢养的鹰犬,等政敌铲除殆尽了,自身地位巩固了,也就到了卸磨杀驴的时候了。天授二年(691年),武周政权已经稳定,武则天便杀了索元礼等几个酷吏。关于索元礼之死,有史料称其“座赃贿”,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索元礼“酷毒尤甚”,引起朝野上下义愤填膺,武则天为了给天下众生一个交代,为了安抚广大臣民,“收人望而杀之”。
在狱中期间,索元礼仗着自己的功绩,腰杆很直,脖子很挺,口舌很硬,表现出了一副死不认罪的嘴脸。审讯人员也不是白给的,说了一句“取公铁笼来”,索元礼立马吓出一身冷汗,乖乖地认了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兴如此,索元礼也如此,历史上的事就是这么滑稽。自作孽不可活,索元礼这个杀人如麻的魔鬼酷吏,这个荼毒汉人的胡人,最终死在狱中。(刘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