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唐代:李商隐《瑶池》
我穷,我一无所有,我处处不如人。然而这样困顿的人生,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就是:一个人生于世间,无论有多高的地位,无论占有多少东西,最终都将死去,什么也不能带走。秦皇汉武,丘墟荒垄;英雄豪杰,一抔黄土;圣贤邪佞,俱归沉寂;美人名士,都已死矣。长命如彭祖,短命如颜回,一样不能免。这世界终究也不属于任何人。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周穆王,生而为天子,富有天下。上可以与神仙遨游,下可以为冻人作歌。曾与西王母饮宴于瑶池。西王母为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天子答之曰:‘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谁知三年之约,再无践期。饮宴之后不久,穆天子就驾鹤西去。死后就什么都没了,天下不再是他的天下,他日行三万里的八匹骏马,也将另属他人。只有他作的哀歌,还在世间传唱。
白居易诗云:“公平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一个人存于世上,都不免老去,最终死去。就此而论,占有的再多,又有什么值得侥幸的呢?就算什么都没有,也不值得因之悲观。但是人生在世间又总要做些什么。天子有天子的活法,乞丐有乞丐的活法。无论高低贵贱,都有自己注定的职责。虽然明知终将成空,也没有人愿意放下。享福的享福,受难的受难。生旦净末丑,竞相登场。在有限的时空里,演绎自己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