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贵妃:
上次在马嵬坡一别,我们阴阳两隔就再也没见了,你过得好吗?
我想你了,你知道吗,很想很想你的那种想你。
自从你离开我后,我就成了孤家寡人,儿子不疼,妃子不爱,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总是想起你曾经“回眸一笑百媚生”,让“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样子,想起咱们以前那些事。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时我已是个50多岁的半老头子,你才20来岁,正是蜜桃最熟时,虽然我们两人见面的时候都没有说话,眼光却互相凝视,无声的交流着……
在我的眼里,你宛如一株绝艳牡丹,雍容华贵。
你的眼光太妩媚,我看了一眼就被你深深的勾引,而我当时情不自禁,眼光不正经的骚扰了你。
你那微微泛起红晕的脸庞,欲拒还迎害羞的样子,就像对我喃喃诉说着:在你的眼中我就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辈子可以与你相依相偎,为你遮风挡雨。
其实,当是我们心里都在想:今生,你就是我的唯一,今世,我们要在一起。
我们住在骊山华清宫内,你每天“云鬓花颜金步摇”,没事就泡温泉,你那贵妃出浴如出水芙蓉软弱娉婷的样子,让我春心萌动,荷尔蒙爆棚,忍不住每晚都要与你“芙蓉帐暖度春宵”。
想想我们天天“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那段时光太美好,当时还让李白写了三首《清平调词》为我们助兴:
其一: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其二: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其三:
“名花倾国两相欢,
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
沉香亭北倚阑干。”
唉,可惜好景不长,当我们逃到马嵬坡时,我被逼无奈赐你三尺白绫,眼睁睁看着你上吊身亡,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最错的事了。
我谱了首《雨霖铃》曲子给你听,希望你能原谅我:
“斜风凄雨,古桡岧峭,暮雨未歇。
巴山惆怅无际,方肠断处,风铃悲切。
袅袅疏疏密密,似子规啼血。
不忍听如恨如怨,多少怨情与谁说?
人间最苦伤离别,更那堪玉魂永湮灭。
今宵魂在何处。冷雨里,碎铃声咽。
点点滴滴,心思寒泉落飞雪。
便纵有万里河山,愧对荒茔月。”
现在我又回到都城,还住在当年的地方,可是此去经年,物是人非,斯人已不在,这里所有的良辰美景都成了虚设。景还在,人不在;景还是那个景,可人已不是那个我喜欢的人。
想起你“芙蓉如面柳如眉”让我“对此如何不泪垂”,晚上看着宫殿中流萤飞舞,孤灯油尽仍难以入睡,只能念叨着“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昨晚我梦到你了,发现你“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看的我好心疼。
现在的我已经老了,已不是风流倜傥、雄姿英发,更没了雄心壮志、豪情万丈。我只能在这个深深地皇家庭院里,对外人留下一个佝偻着身,缓步独行,苍老的背影。
这一切都如过眼云烟,留给我的只是昨日的、满满的、心酸回忆。
无聊,无聊到无以为欢。
思念,思念到肠断天涯。
孤独,孤独到梦里无奈。
凄凉,凄凉到彻夜无眠。
我也终将在这种思念、孤独、无聊、凄凉中追随你而去,实现那一年七月七日的夜里,我们在长生殿的海誓山盟:“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的……
爱你的玄宗
宝应元年(762年)于长安神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