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要】在证明人类认知语义方面具有普遍性的与生俱来的限制上,颜色词语曾起到重要作用。本文通过介绍人类语言学家柏林(Berlin)和凯(Kay)对颜色词语系统的研究成果以及其他语言学家对其研究结果的反应。在次基础上,独立研究颜色词语。
【关键词】颜色词语;柏林和凯;人类语言学
【正 文】
长期以来,颜色词语成为人们力图探索语言与思维之间联系的一种中间现象。语言学家以颜色词语为研究对象,从神经生理学、文化、认知等不同角度加以分析。颜色词在人类视觉的主观经验中起到重要的作用,但国内有关这方面的文章多为文化差异引起的颜色词引申意义比较。文章大多重视不同的民族心理、社会属性、文化传统引起的颜色词语翻译上的差别。
本文旨在介绍人类语言学家柏林(Berlin)和凯(Kay)对颜色词语系统的研究和贡献,露西(Lucy)等语言学家对其研究结果的质疑。本文从人类语言学家的研究入手,梳理颜色词语的研究情况,指出目前有待解决的一些问题。
1 柏林和凯(Berlin&Kay)的颜色词语研究
1.1柏林和凯的相关理念
人类语言学家Berlin&Kay在其《基本颜色词:其普通性与演化》(1969)中力图证明,在某些认知领域的语义结构如颜色词语中,存在着具有普遍性的与生俱来的限制。这一著作里程碑式地确立了一批语言学家在颜色词语上的基本观点。他们注重从神经生理学的角度去研究、观察颜色在不同语言中的使用。其基本观点是:人类视觉感知系统的普遍性特点强有力地限制语言中的颜色词语体系。基本的颜色类别可以直接从构成颜色感觉基础的神经反映模式上得到(Kay&McDaniel 1978)。他们进而得出颜色视觉是不依赖于文化和语言的,生理特性本身事实上是独立于人类经验的。颜色分类上的普遍限制直接基于神经生理学,这反映在颜色命名系统中。为此,柏林和凯设计Munsellsetofcolorchips来研究基本颜色词语。在进一步了解该实验及柏林和凯对基本颜色词语实验的结论之前,我们先了解一下目前所知的有关颜色和人类颜色视觉的生理状况。
Davidoff在其Cognition through Color中指出,一切所见的颜色都是由6种基本颜色构成的。这6种基本颜色包括红(red)、黄(yellow)、蓝(blue)、绿(green)、白(white)、黑(black),而其他的颜色如橙色(orange):这种颜色是由黄和红组合构成的;青绿色(turquoise)是蓝和绿构成的。另外,可见颜色在色调(hue)、饱和度(satura-tion)和亮度(brightness)三个维度上发生变化。视网膜上有视杆细胞和视锥细胞。视杆细胞对光线非常敏感,允许昏暗光线下的视觉;视锥细胞对特定波长的光波特别敏感,产生心理学的色彩体验。
下面,我们来了解Berlin和Kay设计的Munsell set of color chips实验。针对引起颜色变化的三个尺度(色调、饱和度和亮度),他们设计出了一个饱和度完全一致,亮度纵向分成8个渐进区域,色调横向等分为40份的共320个颜色格构成的颜色板。
他们要求被试对每个刺激颜色给出基本颜色词语。而基本颜色词语要求必须是(1)单词汇的,不包括复合词(例如bluish);(2)不包括下义词,如鲜红、杏红等;(3)不包括限定性修饰词,如英语blond因其只能用来修饰头发或木头,所以不符合基本颜色词语的要求;(4)心理上是突显的,如白色与黑色具有最强的聚焦性,眼睛对这两种光频最敏感。通过对讲不同语言的被试所进行的实验,柏林和凯对颜色词跨语言的研究,发现其内在的规律性。首先,他们指出,尽管不同语言中的颜色边界有区别,但是不论色谱在语言学上是如何分割的,颜色的焦点(如在不同红色排列中最红的)在每种颜色类别上却是一致的。另外,他们还指出,任何语言都存在相对颜色情况,即:除非有红色,否则不会有绿色。他们认为任何一种语言最多有11种基本颜色(如英语),当然一种语言的基本颜色也可少于11种,最少只有两个,例如在新几内亚高地的丹尼人(Grand Valley Dani)只有两种颜色:黑和白。丹尼语只有mili和mola Mili包括黑色、深褐色一切冷色调颜色词和蓝色、绿色;mola包括红、黄、橙等一切暖色调颜色词和浅褐色。(Heider 1972)。他们进一步宣称在颜色词语系统的普遍性上,文化习惯、文化兴趣并不起作用。
1.2柏林和凯的实验贡献
颜色词曾经是结构语言学家用来说明语言符号是对客观现实的任意切分这一观点的典型例子。这种观点认为,不同语言中千差万别的颜色范畴源于它们对连续的光谱所作的不同切分;哪个颜色词涵盖光谱的哪些部分,是由某个语言系统任意决定的,与系统外的因素无关;每个颜色词具有相同的地位。然而,柏林和凯(1969)通过对不同语言中颜色词与英语颜色词语进行跨文化比较之后,发现基本颜色词的发展是进化式和有序的:黑/白>红>黄/绿>蓝/棕>粉/橙/灰//紫。也就是说,所有语言都包含“黑色”和“白色”。如果某一语言有3个颜色词,其中会有“红色”,依次类推,接着出现的就应当是绿色和黄色(它们或者合在一起,或者各自分开),然后是蓝色和棕色,最后是粉红色、紫色、橙色、灰色。
他们不仅发现基本颜色范畴的等级性,还发现某一颜色范畴中有最具有代表性的颜色,发现人们是根据这些定位参照点系统(system of reference points),即焦点色对颜色连续体进行切分和范畴化的。尽管颜色范畴的边界在不同的语言中,对不同的人来说是有差别的,但焦点色都是共同的。心理学家罗施在20世纪70年代对焦点色作了进一步研究,证明焦点色在感知-认知上的突显源于人类视觉器官对颜色的感知,从而为颜色范畴的形成和命名起到了定位的作用。例如,和非焦点色相比,焦点色在感知上更加显著,在短时记忆中更为准确,在长时记忆中更容易保持。
柏林和凯对颜色词跨语言的研究发现,证明人类颜色视觉生理机制具有普遍性这一观点。Berlin&Kay(1969)所提出的颜色范畴化定义的普遍原型(prototype)理论是对结构主义者过分强调语言相对论的严重打击。他们证明不同文化中的颜色词的发展是有规律的,遵循的是一套完整的演化序列。他们声称文化差异并不影响人类对于颜色词的共同划分。麻省理工学院认知神经科学研究中心主任的史迪芬平克在他的《语言本能》一书中也指出,“的确,人类(婴儿以及猴子)的视觉世界用的是同样的调色板,这规范了他们词汇的发展。虽然各种语言对于有64根蜡笔的蜡笔盒其标示名称可能会不一致———如紫红色(fuchsias)、土耳其玉色(turquoi-ses)———但是在8根一盒的蜡笔颜色名称上就一致多了,有消防车的红色、碧草的绿色、柠檬的黄色;各种不同语言的人都一致选出这些颜色作他们颜色词汇的代表”。
2 语言学家对Berlin&Kay的质疑
Berlin&Kay等人认为在颜色词语系统的普遍性这点上,文化习惯、文化兴趣并不起作用。但是,相对论者对颜色词语的存在普遍性这一观点提出质疑。Lucy&Saunders等人指出,最基本的一点是文化习惯在颜色命名和基本颜色词系统中具有决定性的媒介力量。他们声称文化与生俱来,即在颜色刺激神经感知存在的普遍性和理解这些颜色刺激的认知之间起到至关紧要的、独立的中介作用。语言反映的是思维的结果而不是大脑的结果。他们反驳Berlin&Kay的实验,指出,该实验的预先假定———颜色的命名是客观的本体,语言只是简单的标注是不正确的,不存在可以预先假定、简单孤立现实的区域,它一定是受文化建构的。其他学者也指出Berlin&Kay实验的不足,具体包括:(1)没有应用数据恰当的检验,而大部分结论来源于主观知觉;(2)搜集数据的语料带有强烈的偏见。他们选取的为来自工业化社会的书面语。所以,研究实验结果是否适用于非工业化社会及非书面语有待进一步探究;(3)其原始数据的代表性存在问题。大多数被试语言只是检测一个测试者,数据是在美国旧金山海湾收集而不是说该语言的当地地区,所有被试者也都会说英语。
3.国内外颜色词研究现状
针对Berlin&Kay实验以及对此提出的质疑,仍有待进一步研究求证。Kay&Terry Regier在Resolving the question of color naming universals一文中试图运用数据来弥补Berlin&Kay实验的疏漏,进而证明其实验的准确性。但从现有的研究结果可以看出,颜色范畴由以下三个方面的因素决定:(1)神经生理机制,即与眼部颜色锥体的构造及作用方式以及眼睛和大脑的神经联系有关;(2)普遍的认知机制,即对接受的刺激进行的感知处理和认知推算;(3)特定文化对普遍认知机制的处理结果所作的选择。以上结论给我们的启示是,范畴并非是对客观现实的被动反映,它是通过我们的身体及心智对真实世界的特性进行能动处理的结果;在客观现实因素之外,更有生理、心理、文化因素的作用。因此,颜色词语反映的色彩所引起的主体上的刺激特征,也是以颜色的生理、心理效应及社会文化各因素对颜色的影响为基础的。色彩不仅具有物理的本质属性,还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因此有关色彩词的研究也应是语言和文化研究的重要课题。我国汉语颜色词的研究代表刘云泉在其著作《语言的色彩美》(1990)中系统论述汉语颜色词的特性、演变、修辞及其与语言、文学、社会文化等多方面的关系,从多角度对汉语颜色词全面把握。对人们正确理解和运用汉语颜色词有重大意义。
此外,Berlin&Kay的理论引起的新的问题———人类对焦点颜色的认识,究竟是一种语言现象还是一种心理现象,待进一步探讨。
参考文献
1.Berlin,B.&Kay,P.Basic Color Terms[M].Berkeley:Universityof California Press, 1969.
2.Hardin,C.&Maffi, L. Color Categories in Thought and Language[C].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3.Heider,E. Probabilities, Sampling, and the Ethnographic
Method:the Case of Dani Colour Names, 1972.
4.Kay,P.&McDaniel,C.The Linguistic Significance of theMeanings of Basic Color Terms[J]. Language, 1978(54).
5.Lucy,J. The Linguistics of“Colour”[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6.
6.William A.Foley Anthropological Linguistics:An Introduction
[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
searchPress, 2001.
【作者】黑龙江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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