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长年累月与年迈耳聋、口齿不清、卧床不起、痴呆甚至失去基本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打交道，即便默默付出爱心、耐心和责任心，但在护理过程中，却不时受到打骂和亲属的责难，你还会坚守这个工资与社会认可度低，工作压力大、劳动强度高的岗位吗？年过半百的郑继文、刘富香夫妇在养老护理员岗位上辛勤工作了3年多。他们是岳阳市国泰阳光颐养院7对夫妻档中的一对，从事着 “为天下儿女尽孝心”的社会基层工作。谈及多年工作体会，郑继文、刘富香夫妇颇为感慨地说，只要入住老人生活开心，能够得到其亲属的认可甚至褒奖，他们再苦再累也觉得值。
使出护理绝招照料失能老人
10月29日，气温骤降。12时15分许，岳阳市国泰阳光颐养院养老护理员刘富香快速扒完碗中渐凉的饭菜后，稍作休息，便前往3楼特护区逐间巡视。她轻步走进302号房，弯腰给熟睡的特三级护理，93岁的李爹捂好因翻身露肩的被子。之后，协助老公郑继文护理其他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的入住老人。期间，听到响应铃声后，刘富香小跑着处理入住老人的诉求。
转眼间，时间到了14时25分，顾不上疲惫，刘富香、郑继文夫妇来到李爹的房间。“李爹，准备起床啦！”郑继文掀开被子，轻轻地扶起李爹，夫妻俩配合默契地给老人穿衣。似乎还在梦游中的李爹对护理他的护理员发起了脾气。先是推打抱着他的郑继文，继而骂骂咧咧。早已习惯这种场景的刘富香，不停地耐心哄劝，老人这才配合穿衣。之后，夫妇俩合力将其扶上轮椅，推进卫生间。完成这些程序性工作后，刘富香打来一盆热水，开始给李爹泡脚。但过程并不顺利。李爹不时发气，刘富香用调侃的口吻迅速让老人的情绪安定了下来并配合穿袜洗脸后，老人接过递上的香蕉。
刘富香告诉记者，李爹老家在东北，曾参加过辽沈战役，是第一批入住的老人。起先，李爹虽大小便失禁，但能自己动手吃饭，还能依靠支撑物慢步行走。由于常年卧床，导致身上多处褥疮，后在郑继文、刘富香夫妇俩的精心照料下，李爹身上的褥疮很快消失。“李爹现在不能行走，吃饭也要人喂。”刘富香说，李爹的儿女们也非常孝顺，隔三差五地就过来看望。“老人的亲属非常尊重我们护工，每次来看望老父亲时，都会向我们真诚地致谢！”有几次，李爹子女硬塞红包给刘富香，但被其婉拒。见老人安静地吃着香蕉，夫妇俩又赶到隔壁，给另外几个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穿衣。
结伴应聘护工任劳任怨付出
2000年，刘富香和郑继文从湖北老家投靠居住在岳阳的子女。后在华容经商。
2010年，为了照顾孙子，郑继文夫妇俩与子女一起生活。随着孙子一天天长大，考虑到身体健康，又不想给子女增加经济压力，2011年12月，设在家门口附近的岳阳市国泰阳光颐养院招聘养老护理员。夫妇俩一同前去报名应聘。之后，被安排在岳阳职院系统地学习了护理知识。刘富香告诉记者，当时有教学模具，自己动手模拟如何护理老人，比如：老人翻身、晨晚间护理、大小便护理等等。同时，还学习了如何应对老人心理疾病等问题。毕业考试后，夫妇俩分别获得了劳动部颁发的中级养老护理员证。2012年5月8日，郑继文、刘富香成为国泰阳光颐养院首批12名养老护理员。
先前，入住老人没有细分。50多位老人集中在一起，没有固定哪位护理员负责哪位老人。随着入住老人的不断增加，养老护理员也随之增加。2013年5月之后，颐养院正式将入住老人分为特护区与自理区。"自理区的老人都是能自己吃饭及大小便，而特护区的就完全不同。"刘富香说，特护分为一、二、三级。一级护理是肢体或思维轻度障碍、小便偶尔失禁的老人；二级护理是肢体或思维中度障碍、小便失禁大便偶尔失禁的老人。"三级护理最为严重，肢体或思维重度障碍、大小便均不能自控。"在近2年里，夫妇俩始终在特护区负责护理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
养老护理员分为三班倒，早上7点至下午4点；下午3点至晚上11点；晚上11点至次日8点。每班2至3人，负责照顾14位入住老人。“每天接班都要提前1小时到岗，协助完成当班的工作。”刘富香说，照顾入住老人的工作不仅劳动强度高，责任压力更重。喂饭时，将老人全部推到餐桌前。“放下这个碗筷，马上端起另外一副碗筷，一口一口地给每位老人喂饭！”这些工作至少持续半小时。而且怕老人噎着，吃鸡蛋和馒头时，都要碾碎后和在稀饭里。这些疲劳对护工来讲，早已习以为常。但让他们感到头疼和无奈的是，经常有患痴呆的老人到处乱跑，他们要马上将他找回来，有时候老人不愿意吃饭时，还要像哄小孩子一般，一定要确保他们吃饱饭。“有时在喂饭时，老人突发脾气将饭菜打落。”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形，护工只得满脸堆笑地哄劝，重新打来饭菜。待到喂完这些老人的饭后，护工才能吃饭。“几乎没有吃过一顿热饭。”
工作负荷超强渴望理解尊重
郑继文夫妇说，护理老人是一项需要爱心、耐心和责任心的艰巨事业。而工资、社会认可度低，工作压力大、劳动强度高。这些，对选择了这项岗位的人来说都能承受。但来自少数入住老人和其亲属的误解、责难和辱骂，却令他们心里阵阵发寒。今年7月，一位90多岁的老人，全身生疮，其子女送来了外用软膏，要求护理员每天为其父亲涂擦。护工为这位老人洗完澡涂完药后，随手将软膏盒扔掉。不料，造成麻烦。“亲属怀疑我们偷懒没有给老人涂药，而指责辱骂。”刘富香颇为伤心地说，有些头脑清醒的入住老人，认为自己付了钱，对护工百般刁难，甚至恶语相向。辛勤的付出得不到尊重，而一点瑕疵就被全盘否定，让不少护工心里感到憋屈。有时候，托养老人和亲属的一句赞美和问候让护工感动得流泪。“比奖励万块钱都还开心,因为受到了理解和尊重！”
该院护理部部长郑美云对此颇有同感。“经常探视老人的家属，往往都能特别尊重理解护工。”而很少来探望的家属反而容易与护工发生矛盾。这些亲属一旦发现护工对老人照料欠周到，就会大发雷霆，接连抛出侮辱人格的话语，极大地挫伤了护工的自尊心和工作激情。
郑美云告诉记者，2013年，该院仅有15位特护老人，现在已增加到了150名。该院现有64名养老护理人员和8名护士，护工平均年龄50多岁。该院采用的是楼层目标责任管理的护理管理模式。现在入住老人有320人，平均年龄79.8岁。“80%的老人都合并有多种慢性病：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脑梗、脑萎缩、中风后遗症等。”而高龄老人本身身体机能都在逐渐下降，如果合并其他疾病，很容易出现跌倒、摔伤、骨折、脑溢血等意外事件的发生，大部分家属能理解护理工作，但有个别的老人和家属不能理解这种意外风险，认为把老人放到养老机构就应该万无一失。
“养老工作必须通过机构和家属共同努力才能照顾好老人。”该院董事长张振宇认为，养老机构细化服务流程、完善各种制度、落实督察环节，家属必须密切配合为老人进行生活物品补充、亲情探视等。社会老龄化加快，而养老护理员越来越难招。“好不容易招来60个人，顶多能留下10个，而且护工的流动量很大。”
张振宇不无忧虑地告诉记者，政府缺少对养老机构的财政补贴，而该院执行的是3年前的收费标准导致经营性亏损，养老护理人员得不到社会的认同，付出与回报始终不成正比，是导致护工招工难的一个主要原因。（记者 颜君 通讯员 黄祥 图/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