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阿妈,请你看春天
今天是阿妈的五十诞辰,兄弟三人捧来了蛋糕、长寿面、长寿酒。
兄弟三人长得式高武大,粗粗壮壮,像林里撒欢的豹驹,周身迸发出用不完的力。
兄弟三人温温顺顺地偎簇在阿妈的跟前,默望着她。他们多么希望,在属于阿妈最特别的日了, 她能向她的娃儿们提出世界上最刻薄的条件,最刻薄的要求。譬如,摘下天上的星星,捞起水中的蛟龙,…… 他们不会让阿妈失望的,会满足阿妈提出的这一切的。他们有劲啊!他们会创造奇迹呵!
阿妈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的捏娃儿们那高隆的胸肌,宽阔的背,还有那胳膊,那犹如屋前的棕榈树一般粗大的胳膊。
“娃,抱着阿妈去看天吧!20 年了,天也老了吗?……”
兄弟三人心里一阵颤动, 眼泪溢出眼眶。他们深知,自从阿爸过世后,阿妈是怎样把自己那鲜脆脆的思绪,鲜脆脆的身躯,强张压成一张弓,让三个可怜巴巴约生命,射过风,射过雪,射过无数的日日夜夜,射向蓝莹莹的天… …
她却成了弓的永恒定格。她只能聆听鸟的鸣叫,而无力欣赏鸟的飞姿… …
兄弟三人听了阿妈的话,用三双极有力极结实的手背,织成一个“摇篮”,把阿妈盛在其中,抬到天底下,阳光最温暖的地方。
他们轻轻地悠着“摇篮”,像小时侯阿妈轻轻地悠着摇篮里的他们一样… …
天好蓝。云好白。太阳的光格外绚丽。
就这样,“摇篮”中,一个山里老女人,在属于她最特别的日子里,看着天,渐渐地,渐渐地睡着了… …
【点评点品】
阿妈20 多年的艰难生活,作者没有去正面叙述描写,而是巧妙地将阿妈艰难的生活经历作为背景隐到了文章的背后,在读者眼前推出了一幅独具匠心的图画——50 岁生日那天,兄弟三人向阿妈祝寿,阿妈望着兄弟三人,向他们提出了“去看天” 的请求。兄弟三人用“三双极有力极结实的手背,织成一个‘摇篮’,”抬着阿妈去享受人间最温暖的阳光。当她坐在“摇篮”里,接受了好儿们的厚礼之后,她心满意足地永远睡着了。此时崇高的母爱在美丽画面中得到了升华,浓郁的母子之情在这里得到了渲染,一切颂扬母亲的爱意尽在这不言之中。
正是有了鲜明独特的实体画面,有了内含丰富的虚拟背景,阿妈的形象才变得如此美丽,母爱的颂歌才唱得如此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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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 阳
太阳在天上走的时候,常常背着一缕白云。
我小的时候,阿妈也常常驮着我。烧饭,下地,就把我捆在她的背上,像吊一扇石磨一样,不歇地背半天。听阿妈说,我小时个儿小小的,却像山上拣来的石头一样,重重的,硬邦邦的。我特别好动,不是把手攥成小拳头,放进嘴里“呜呜”地唱,喷出口水,就是爱摆腿,那两根小竹筒一样的小腿,一摇一晃地蹬着踢着。我阿姐背不动我,常常被我的摇动晃倒,两个倒在地上滚轱辘,谁比谁更疼也不清楚。有一天,阿妈栽秧去了,阿姐背着我,就在田棚外的坡上玩,逮蚂蚱,不小心从山坡土滚下来,骨碌碌地滚进水田。山上的人发现及时,才把我们救了起来。第二天一早,阿妈就拿着一个鸡蛋,带着我和阿姐的衣装,到田棚去“请魂”。阿妈说我哭个不休,大概是魂被吓跑了,要拿鸡蛋去请回来。从此以后,阿妈不让阿姐背我。她像一匹马,把我捆到她的背上,驮着我做着屋里屋外的各种活计。
太阳撑到山背上,阿妈就下地了。
山路细细的,像竹篾片儿一般。
阿妈用一条黑幽幽的粗布被单,把我挂在她干瘪的胸脯上,背上却背着一只篾篓。她一边走,一边用一根筷子做成的带钩头的木棍搓棉线,一边搓线一边同路上熟人才答话。
山路细细的,像黑线一般。但是,阿妈不会跌跤,步子平稳。
阿妈背着我,我从来不哭。手握成木锤似的小拳头,放进嘴里,“呜呜——”地唱个不停。阿妈不禁止我唱,她静静地走山路,静静地搓线。山路长,没有阿妈搓出来的棉线长。
太阳在天上走,天上没有留下她的脚印。阿妈在山路上走,山路上烙下了她的足迹。
太阳下山时,阿妈回家了。
那只篾篓高凸凸,装满了猪食叶。她背上有了重量,不得不弯着腰爬坡。所以,她把我也放到了猪食叶顶上。阿妈头上猪食叶,猪食叶上驮着我,我的头上是太阳。
山路细细的,像竹篾片儿一般。
今天,我长高了,阿妈却长矮了,身休佝偻着,走路也一步步数着走一样。许多个夜晚,我细细地琢磨着一个道理,那时小的,长大了;那时大的,长小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后来,我看着山里的太阳,明白了这个又简单又不简单的道理——
待到秋天,山地上的庄稼都成熟了。山饱满了,山谷也饱满了。那一轮太阳,也被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头,低低地,缓缓地,从秋天山谷的沟壑之间走过去。山高了,太阳变小了。
山里的太阳,就是这样辛劳。如果没有太阳的辛劳哺育,难道会有饱满的山地吗?
【点评点品】
阿妈“像一匹马……驮着我做着屋里屋外的各种活计”;阿妈“把我挂在她干瘪的胸脯上”, “背上却背着一只蔑篓”,一边走山路,一边搓棉线;她背着装满了猪食叶的篾篓,“把我也放到了猪食叶顶上”, “弯着腰爬坡” ……这里,没有阿妈抚慰儿女的深情举动,没有阿妈对儿女的亲吻和抚爱,更没有阿妈对辛苦和劳累的诉说,深深刻在读者脑海里的是阿妈被儿子和岁月压得逐渐佝偻下来的身影。
有了形象鲜明的主体画面,如果没有寓意深刻的背景作烘托和渲染,主体的鲜明形象同样会显得暗淡失色。作者正是悟出了这一点,在描写阿妈时,又大手笔地勾勒了一轮太阳作背景。看,太阳撑到了山背上,阿妈就下地了;“太阳下山时,阿妈回家了”;“太阳在天上走,阿妈在山路上走… … ”“我长高了,阿妈却长矮了,… … 山高了,太阳变小了”,阿妈和太阳一样不知劳累;阿妈和太阳一样永远无私奉献。哦,阿妈不就是“温暖我”、“哺育我”的太阳吗?
形象的特写和背景的烘托,浓缩成了一幅浓郁深情的母爱颂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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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和书
一放学,我就用百米速度跑回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妈妈说:“妈,明天我要参加论文比赛!”
“好了,看你,满身大汗,去洗洗脸好吃饭了。”我一面洗脸一面说:“妈,老师叫我今天晚上洗个澡,舒畅精神。”
“好了,快洗脸吧!”
拿起筷子的时候,我又说:“妈,老师叫我晚上早点睡,明天好比赛。”
“好了,快吃饭吧!”妈妈不耐烦地说。吃了两口饭,我又说:“妈!”
“干什么?”妈妈抢着问。
我小心翼翼地说:“老师说,论文比赛第一名给一本《 战争与和平》 。”
妈听了没有表示念见,只叫我快吃饭,洗个澡,早点睡。
从小我就喜欢看书,尤其喜欢文艺作品。可是自从爸爸去世之后,家境一天不如一天。妈是小学教员,整天在外教书,回家又要做饭,我和妹妹都上中学了,所以妈妈很辛苦,负担很重。我虽然爱好文艺作品,但是却始终没向妈要钱买这些书。再说,凤林这地方也实在太小了,既没有图书馆,又没有大书局,一些名著无法得到。这次,有这么个得到名著的好机会,所以我马上到教务处报名参加比赛。
这天晚上 ,我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总忘不了那本又厚又可爱的书。迷迷糊糊中,我忽然看见那本书被人拿去了。急得又哭又叫。“小立,你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妈。再看钟,已经六点半了。
妈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便照实说出来,妈听了竟流下眼泪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祷告感动了上天,比赛的结果,我居然拿到了那本我渴望多年的《 战争与和平》 ,发奖以后,我抱着书,满怀兴奋地回到家中,第一个先告诉妈。妈妈终于露出了很久不见的笑容,然后她也送给一包礼物。当我打开的时候,一看也是一本《 战争与和平》 ,不由得愣住了。何必花这么多钱去买呢?得不到有什么关系?妈像明白我的心事似的对我说:“我怕你得不到这本书太失望… … ”说着,我们两个人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儿。我不知是辛酸还是高兴,禁不住紧紧地抱着这两本书。因为一本代表荣誉,一本代表的是母爱。
【点评点品】
全文似乎是记叙“我”想得到一本世界名著而参加论文比赛的故事,然而论文比赛在文中只是作为背景一句话带过,更多的是写“我”因为“书”引起的一系列情感变化——得书前热切盼望,未得时惴惴不安,得书后又激动不已。不仅如此,作者还细腻地表现“书”在母亲心灵上激起的阵阵波澜:长久没有钱给儿子买书而深感内疚;怕儿子失望而深深忧虑;想方设法买到书后满心欢喜… … 这一切,作者没有大肆渲染,而是不露任何声色地隐含在字里行间,很有深度地展现了母亲凝重、强烈的爱子之心。
【四】我的傻瓜妈妈 (台湾)朱建勋
某报社记者王先生外出,适逢一所小学召开作文比赛入选作品发表会,便过去采访。并于次日将采访精彩片断及感想刊了出来:
Xx 国小一至六年级的学生,每人都写了,一篇题为《 母亲》的作文。昨天,礼堂中挤满了孩子们的家长。获奖的小朋友一一上台朗读自己的文章。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听到孩子们朗诵“我的妈妈是天下最伟大最好的妈妈”,千笼一律的内容使人想打磕睡。我心中盘算,再听儿位小朋友朗读,就先行离去。不料,下一位上台的女孩开口的头一句话,便使我大吃一惊。
她首先以清脆悦耳的声音高声地念出作文题目,并作自我介绍… …
我的妈妈是傻瓜(爆笑) 五年级甲班 陈小华
我的妈妈是真正的傻瓜,她经常做错事。妈妈常常同时洗衣服和烧饭,有好几次,妈妈做菜做到一半又去晒衣服,结果锅里的汤汁都溢了出来。她为了把火关掉,一紧张,把还没有挂上竹竿的衣服全丢在地上。结果衣服弄脏了,锅也被弄翻了,两边都是一塌糊涂。
这时我的傻瓜妈妈就会以滑稽的表情,红着脸向爸爸道歉:“我真差劲,对不起呀,下次我会注意!”
而爸爸就会笑着回答说:“你真蠢。”不过我认为说这话的爸爸也一样是傻瓜爸爸(大笑)。有一天早上,大家正在吃早饭,爸爸突然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面奔出来,他一边穿上衣、
打领带,一边找公文包,找到以后说了声:“啊!糟啦,来不及了。”就奔出大门。
“放心,他一会儿就回来。”妈妈倒是相当镇静。
果然不出所料,爸爸没多久就走了回来,而且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你们看,我空忙了一场,竟然忘了今天是星期天!哈哈… … ”
这就是我说爸爸也是傻瓜的原因。由这种爸爸和妈妈生下的我,当然不可能是聪明的,弟弟也一样是傻瓜,我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傻瓜(笑)。可是我……(全场突然安静下来)。我非常喜欢我的傻瓜妈妈,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她(观众席上许多母亲不禁拿出手帕来擦眼泪)。
我长大以后,也要变成像傻瓜妈妈一样的女人,和像傻瓜爸爸一样的男人结婚、生小孩,然后抚养像我一样的傻瓜姊姊,和像弟弟一样的傻瓜弟弟,变成像我现在的家一样温暖又快乐的家庭。请傻瓜妈妈一定要保持健康等到那时候(大家纷纷落泪)。
等到这个小女孩朗诵结束以后,我才看清原来是一位身穿学生服、外罩红毛衣、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学生。她在泪水、笑容和鼓掌声中走下讲台,表情带着惊讶,然后跑向因高兴而流泪的“傻瓜妈妈”身边。
【点评点品】
这母亲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且莫说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连做饭、晾衣等普通家务也做得不够好。可在孩子心目中,母亲是世上最可亲的人,这样的家便是最温暖幸福的地方;她满足于拥有的那份实实在在的爱,并用质朴、稚气的语言表现出要维系、延续它的愿望,于是,稚嫩的文字便组合成了感人肺腑的文章。
别总觉生活平淡,多看看周围普通而又可爱的人们吧!你会发现,生活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付出才显得美好。袒露对这个世界真诚的爱才能感动他人感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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