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城市,总比北方的城市绿化得更为清新可人;江南的高校,校园也更加清丽迷人。
来到师院工作将近五年,时常喜欢独自在醉人的景色中走来走去。对于一个古典文学专业的学子而言,大自然的一切皆都有情。喜欢拾一枚落叶,喜欢赏一堆落红。而最爱去处,莫过于西校区餐厅附近的海棠树下,喜爱海棠花,不妖娆,不妩媚,恬静淡雅,清香怡人。
离海棠树不远,是一家名为“天津鸡蛋饼”的快餐店,说是快餐店,其实只有一辆快餐车而已,三四个阿姨负责着买卖收账。卖的早餐也不多,只有一些鸡蛋饼、牛奶、豆浆之类的。周末的早上,总想睡会儿懒觉,将近十来点去餐厅吃饭时,早餐早已一扫而空,于是便选择去吃鸡蛋饼,为了能多睡一会儿,周日的早餐便常常这样无所谓地打发着。
现在的大学生,往往更喜欢快餐文化,常常见学生提着早餐冲向教室,于是,学校周边所谓“垃圾街”的早餐店生意特别兴旺。学校这家早餐店去年刚刚开业,根据我的观察,生意也还不差,我也吃过多次,味道的确也不错。每次都见到很多学生排着长长的队伍在等待,即便早上十来点去,也要排一下队。其实在我心中,早已将这家店和“垃圾街”的快餐店等而视之了,无非也是卖一些“垃圾”食品而已。
立冬的那天,刚好是周日,我一如既往地睡到近十点才起床,洗漱完毕,便习惯性地走向了这家快餐店,远远望去,有七八个学生在排队购餐。虽然刚刚立冬,但天气却也颇有冬的味道。空中飘着丝丝细雨,北风不轻不重地抚摸着每个行人,虽无雪花,但也能让人感到几分不寒而栗。
冬日的海棠树,早已被寒风吹尽了枝头的粉花,唯有满树的绿叶与风雨相抗争。
两位阿姨身着白色工作服,头顶红色小帽,面带蓝色口罩,不停地在热锅上做着鸡蛋饼、刷着卡,忙得不亦乐乎,毫无半点休息的空隙。阿姨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年龄,讲起话来却很有亲和力,我虽是老师,但她们也常常误把我当成学生,每次买餐我总也喜欢和阿姨聊上几句。 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问道:“阿姨,这么冷的天,你们每天早上差不多五六点就要起床做准备了吧?”阿姨回答道:“我们每天夜里一点多就起床了,每天的饭菜都必须保证是新鲜的。”我接着问道:“每天没卖不完剩下的土豆丝、生菜等怎么处理呢?”阿姨指着背后的垃圾桶答到:“我们每天的剩菜剩饭都直接倒掉了,决不留到第二天,我们每天都要保证让学生吃上最新鲜的饭食。我们人手少,夜里一点多就开始起床洗菜做准备,一直卖到下午,我们自己都经常排着队打瞌睡,但我们既然做了这一行,就要做好做到位。”我只是很随意地和阿姨聊聊,不料得到的却是一个如此让人震惊的答案。一个鸡蛋饼,最多不过三五元,可其中凝聚的心血与赤诚,又何止是金钱所能买到的?接过阿姨做好的鸡蛋饼,我刷完饭卡,向阿姨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回住处了。
校园近一年来都在举办各类“君子文化”的活动,参与主体基本都是在校师生,很少会有人关注这些整日默默无闻的餐饮工人,但我坚信,这些阿姨们也是当之无愧的“真君子”。无人来歌颂,无人来赞扬,但她们却用自己最真诚无私的行动为当代人上了一堂无声的“君子教育”课。
看着手上这份渗透了温情与香气的鸡蛋饼,我突然想起了东坡先生贬谪儋州期间所做的一首小诗《赠李琪》中的两句:“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虽好不留诗。”杜甫写尽了西川的百花,唯独不为海棠留诗,但不留诗的海棠才是美不可言、最美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