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的成语-红楼梦里的王家怡

世间「原创栏目」-人物篇

初识王家怡是在一次戏曲兴趣班上。那时我车到杭城，经导航指使在古老繁华的南宋御街、十五奎巷一带左右环绕，就是找不进入口。发微信胡乱称人家老师相问，王家怡很谦逊地笑，我不是老师，真正的老师明天才到。

王家怡自称是打杂，帮老师管理学员后勤。如果说初次见面她温和坚定的眼神给我留下印象，那么席间用餐时的表现则让我悄悄关注上了她。学员落座后，照例大家相互谦让，举箸，假装优雅地狼吞。王家怡很少夹菜，有人劝她菜，便另有相熟的爆料，说她已吃素很久，众人惊讶，王家怡只翘起嘴角弧度，轻轻微笑。随着席间谈话深入，相熟的给她贴上好几样标签，才女，佛山某媒体单位辞职，茅迷，能刷脸出入小百花越剧团后台，未婚，游荡且待字江湖。

学习期间观察她。穿着素雅，长发随意挽起，留下发梢随脚步一摇一颤。爱眯眼，有未开言便先笑的意味。安静耐心，我们学习，她便举着相机一次一次捕捉我们身影……仅限于此，对很多抱有好感的人，我并不执意靠近，远观自有远观的美感。

一周的学习在无声中逝去，那几天我常与一位来自南通的姑娘相伴，在吴山脚下古巷御街，我们穿行过酷暑的人群，像两条甩尾欢快的鱼类，时而喁喁低语，时而旁若无人大声唱戏。临分别时，在电梯口与她拥抱，彼此红了眼，用力约定一定要到彼此的家乡走走看看。

而与王家怡，是随随便便挥手告别的，以为不会很快再见。偏偏回家后没几日，点开她的朋友圈，对她的行踪感了兴趣。打杂结束后她躲进了某山区，跟着山民同吃同睡同住已有数日，忘却岁月短长，不管今夕何夕。我隐约感受到，世间就是有这样一种人，她们每走一步都不必过于斟酌，干自己所愿，爱自己所有，不勉强，不强求，遵从内心，任性妄为。为看个究竟，我赶过去与她相会。

那是在磐安某村落，她暂寄在当地一黄姓女药师朋友家的老宅中。三人行，因有共同的爱好，说话难免同声同气。村口泊车后，我们沿着进山的路走，路边是溪涧，居山人家沿流而建，一派天然。年轻人都跑到外头花花世界里去了，守着村庄的是他们的祖父祖母辈。信步山脚田间，王家怡说起这几日的生活与过往经历的迥异。

她说佛山媒体圈里其实也混得还轻松，当记者还挑口非娱记不干，只是某次突然想起如果有一天领导给脸色看，她是否能够处之安然，如果脱离了这份工作，她是否还能依凭自己其他的力量，继续生存？职业内的压力，让人心神交瘁，亚健康、阴郁心情纷纷找上门，自己的本性和意愿却丢失在都市丛林的钢筋水泥里。辞职后把自己放空，有人问除了工作你还能干嘛，她发现了自己其他方面的能力，有人问积蓄用光了你怎么生活，她好端端地活到了今天。

王家怡说，有天傍晚她独自登上高坎，望着一块块荒芜又平整的良田，夕阳的光辉横斜，张开双臂拥抱影子的刹那突然灵光乍现，这不是一个天然的舞台吗，以天为幕，与影共舞，所有生灵都是观众，它们伸长脖子，屏息以待，频率相通之处，心意相通。是的是的，我心里应和，世界就是个舞台，看你表演给谁看。

王家怡说吃素后，很多朋友表示不解，也有人替她惋惜，今后很多美食与她无缘。刚开始面对鲜肉大鱼时，她也动摇，后来便习惯了。她常常想起在姑苏某山寺行皈依仪式时，师父问她能持否，她答能持，一诺千金，从此她便在素朴的一蔬一饭中与植物的芬芳相遇。

她说她有个偶像叫茅威涛，十年前相遇恍如梦中，十年后重遇如梦初醒。后来的某一日在无锡城阿炳故居一株盛放的梅花底下，为她捡拾一片片洁净的花瓣。那些来自隆冬枝头的芬芳，滑过她的鼻尖，她用手帕轻轻裹了，香与另一个灵魂。多么情真意切。

她说辞职后她去到了苏州，大部分的时间里都自己与自己相处，找路基本靠嘴，交通基本靠腿，但她眼里有光，照亮着前行的路。

《红楼梦》首回空空道人形容石头兄所历经的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我记下这个词语送给你。以你为参照，我照见了被世俗牵绊和按捺的自我。在梦想里，在我自己的想象空间里，我与你是多么神似的两位女子，在自己的生命里闲庭信步，坐看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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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纷扰又怎样？

文/黛眉　图/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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