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今年的圣诞节有些特别，最火的不是圣诞老人，而是一个看起来胖胖的微笑卡通人物形象：杯子、环保袋、T-恤、圣诞贺卡上都有他的身影。仔细一瞅，有的马来西亚人可能会笑容渐渐消失，因为这个头像不是别人，正是因国家基金“一马贪腐案”（1MDB）遭马来西亚通缉的当地80后富豪刘特佐（Jho Low）。设计者为何把一位有人认为是“国家耻辱”的人物印到商品上，不怕惹来众怒，还扫了圣诞的兴吗？
▲大号手提袋上印的刘特佐漫画。
刘特佐是谁？
刘特佐全名Low Taek Jho，是一位马来西亚电影投资人以及国际知名的“花花公子”。2009年，时任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成立了马来西亚国家投资基金（1MDB），用于投资房地产、基础设施和能源项目。作为纳吉布女婿的朋友，刘特佐被指控利用空壳公司将1MDB中的资产据为己有，挥霍无度。
根据美国司法部提交的文件显示，刘特佐近10年的生活相当奢侈，他曾购买价值超过10亿美元的奢侈品。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在一份报告中声称，仅在2009年10月至2010年6月期间，刘特佐名下账户就有超过8500万美元用于拉斯维加斯赌场以及支付“豪华游艇租赁公司、公务机租赁供应商以及伦敦室内设计师”。除了购买豪宅、私人飞机和价值2.5亿美元的游艇，刘特佐还曾举办名人派对，邀请“小李子”莱昂纳多、亿万身家名媛帕丽斯·希尔顿和米兰达·可儿等人出席。据称，刘特佐还涉嫌挪用1MDB基金的钱购买价值810万美元的珠宝赠与米兰达·可儿，当然后者在去年6月已将这些珠宝移交给了美国司法部，并承诺全力协助调查。
面对美国和马来西亚政府的联合调查，刘特佐坚称自己是清白的，且他在1MDB并没有正式的职位。他在网站上发表声明称：“相信一旦所有相关证据都公平合法地呈现在法庭之上时，我会被证明是无罪的。”但美国司法部此前表示，1MDB的45亿美元都被基金高级官员挪用了，并已提起民事资产没收诉讼，要求收回那些被指控是用从1MDB基金中“偷”来的钱购买的商品。司法部官员称，这些资金经过洗钱被用于支付纽约公寓、酒店、游艇和喷气式飞机，以及投资好莱坞电影（比如《华尔街之狼》）。目前，刘特佐仍然处于被通缉状态，身处何处无人知晓。
▲今年5月的选举中，纳吉布（右）输给了93岁的马哈蒂尔（Mahathir Mohamad）。之后纳吉布被免职，并被指控洗钱和滥用权力。但纳吉布本人一直否认指控。
国家罪人+圣诞icon，马来西亚式幽默上线
作为马来西亚史上最大诈骗案之一的关键嫌疑人，刘特佐的面孔被印在日常物件上出售的确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仔细看不难发现，商品上印的内容其实都在嘲笑他被指控的不端行为。不少句子和词语以刘特佐的语气厚颜无耻地说道：“我把钱花了就跟是我偷的一样”（“Spending like I stole it”），又如充满嘲讽的“这是个欢乐圣诞节”（“Tis the season to be Jholly”，“Jholly”和刘特佐的英文名“Jho Low”接近）。
其实，这些创意商品都来自吉隆坡孟沙购物广场的一家精品店“A Piece”，创作者正是店铺创始人凯文（Kelvin Long）。凯文向CNN记者表示，他希望通过刘特佐的“Jholly Christmas”圣诞系列突出马来西亚人对“一马案”的讽刺幽默。尽管很多马来西亚人希望能最终看到刘特佐面对司法审判，但他们也不抗拒在此期间拥抱更轻松的一面。凯文称：“我们希望把他（刘特佐）找回来（马来西亚）。我们试图为现状创造更多的幽默感。”据商店统计，目前刘特佐系列产品的销量超过了店内所有其他的圣诞商品。
敢拿“亿万巨鳄”说事，是托了马哈蒂尔的福？
刘特佐的故事不只在马来西亚当地有流量，也引起了世界各地人们的关注。美国记者汤姆·赖特（Tom Wright）根据各方对刘特佐的调查撰写了一本名为《戏耍华尔街、好莱坞、世界的亿万巨鳄》（Billion Dollar Whale: The Man Who Fooled Wall Street, Hollywood, and the World）的书，其中披露了政界、商界和好莱坞是如何通过刘特佐秘密地串联在一起。在赖特看来，一方面马来西亚人对被盗用的钱和国家收入的损失感到愤怒，但同时“他们也对刘特佐感到着迷：他是如何在西方的好莱坞名流、银行家们当中站稳脚跟，蒸蒸日上的？和一些辱骂声不同，有的马来西亚人甚至说他了不起。”
谈起马来西亚人对《亿万巨鳄》一书的反应，凯文表示比较复杂。当这本书在9月首次发布时，凯文称它“让整个国家感到愤怒，大家都在社交媒体上发泄不满。”但随着圣诞倒计时的开始，凯文觉得自己愿意冒个险，创造一些“刘特佐”周边商品，来展示“马来西亚文化的轻松一面”。当然，凯文也承认自己的冒险还得益于外部环境的变化：“刘特佐”圣诞系列商品的走红恰恰证明了自马哈蒂尔掌权以来马来西亚的变化。“如果我们在前任政府在位期间这样做的话，我们得惹上大麻烦。但新政府上台后，人们发现了一些新的被允许做的事，他们正在试探着新的领地。在被严苛的规则束缚之后，马来西亚人正在感受一种解脱和自由。”
▲马哈蒂尔。
赖特也认为，马来西亚人的态度正在发生着改变。“马哈蒂尔肯定会面临清理腐败的挑战。这项挑战比纳吉布和刘特佐范围更广，而且它不会在一夜之间发生改变。”但赖特也积极地认为： “‘一马案’这个大贪污丑闻现在已经公开了，这对马来西亚有利，对法治也有利。”
图片来源：CNN、Daily Beast、新海峡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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