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良崮战役中,陈毅(左一)粟裕(左二)在视察炮兵阵地
粟裕和陈毅念念不忘张灵甫及其74师。1946年9月,陈毅指挥山东野战军在泗县攻城失利后率部退到淮阴休整。张灵甫借机趁火打劫,淮阴大战历时9天,张灵甫率74师突破了淮阴城门,这是陈毅与张灵甫的第一次交手。在涟水,还是张灵甫和他的74师,共产党军队与之进行了14昼夜的涟水保卫战,最终被迫放弃涟水城。几次交手张灵甫均占了上风,如果有机会,陈粟当然是要报一箭之仇,可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被粟裕抓住了。
解放战争时期,在军用地图前,正在指挥作战的粟裕。
孟良崮战役,按照预定计划,于5月13日黄昏发起。粟裕为便于靠近指挥,率轻便人员组成前方指挥所,进驻坦埠以西的艾山老君洞。从这里向南直到孟良崮,是一片开阔的山间平地。按照惯例,陈毅坐镇东王庄,负责全局;粟裕前移艾山,负责战场指挥。粟裕下达了详细作战计划,同时下令,各级指挥员全部到第一线督战,竭力压缩包围圈。
在各路军中,粟裕想到了此时正孤悬敌后的6纵。5月12日,王必成收到华野指挥部的电报,在电报中,要求王必成纵队以急行军速度,在48小时内赶到前线,并抢占垛庄,切断74师的唯一退路。在华野所有纵队中,最恨74师,也最想打74师的,非王必成纵队莫属。在二战涟水中,有“王老虎”之称的王必成却打了一场窝囊仗,损兵折将不说,还丢了涟水。所以当王必成奉命南下鲁南前对粟裕提出的唯一要求是:“打74师,绝对不要忘了我们纵队。” 在鲁南,王必成按照粟裕的要求,暂时停止攻击,只进行隐蔽战备,行踪从来没有暴露过。论距离,6纵在各纵队中并非最近,但考虑到该纵队与74师的关系,同时也是借机调回其与主力会合,选择6纵是最合适不过的。
事实也证明了粟裕的判断。从鲁南回师垛庄,沿途山峦重垒,道路崎岖,王必成后来形容是“飞兵激渡”,前卫硬是两天跑了100多公里,提前8小时便到达垛庄以南。
垛庄是74师的后方补给点。在垛庄的两翼,各有黄伯韬、李天霞部队,前面又有74师主力在孟良崮守着,看来是没有多大问题,因此张灵甫开始只留了一个辎重连进行守备。王必成纵队有两万余精兵,并且还是从根本没有预料的后背袭来,一个连的辎重兵又岂能招架得住。当张灵甫好不容易集中一千余人,赶到垛庄加强防务时,王必成已提前一小时攻下垛庄,74师唯一的后路被截断了。
孟良崮战役期间,华野战士正在向固守山头的整编74 师冲击
奇袭垛庄,封闭合围口,这又是国民党方面所没有想到的。粟裕生前曾多次肯定这一着,他说,“此次我军诱敌深入,而又预伏第六纵队于鲁南待机,这着棋,一旦动起来,全盘就活了。”
当时,由于1纵独立师第1、第3团截断急造公路,第74师2万余人被困山间,动弹不得。如果尾追而来的华野展开攻击,后果不堪设想。张灵甫在前路受阻、后有追兵、华野各部正分头抢占孟良崮制高点的危急情势下,决定上山退守。
74师退守孟良崮,已将所有火炮辎重都抛在了山下,但也有参加过战役的74师老兵证实说,其实孟良崮有一些上山的平坦道路,而且74师有少量装甲车,可以将山炮、迫击炮、战防炮拖拽上山。即便这样,因垛庄失守,得不到弹药补给,在后来的几天,74师传统的步炮协同也已难以发挥出以往的威力。
时任顾祝同手下营长的郝伯村,后来曾一再反问:“为什么退到这个石头荒山、无水高地?诸葛亮训示马谡,依山靠水安营扎寨,是兵家千古原则。如果我是当时的七十四师师长,在战术上,应径向临沂平原撤退,再俟机北攻。陈、粟是不敢南下追击的。”
作为一师之长,张灵甫此时考虑的是稳住阵脚,尽快向友军靠拢。山地作战,抢占制高点,占据有利地形掌握主动权,这也是普通的军事常识。如果张灵甫不上山,在粟裕的原计划中,该上山的就是叶飞的第1纵队。张灵甫上山造成战场局势骤变,粟裕乃命叶飞暂停对孟良崮的攻击,等待其他纵队前来会合,一起围攻。 从叶飞的战后总结看,他认为张灵甫的上山干扰了粟裕的原定部署,74师因此多支撑了两天,使得华野险些“打出长征”的后果来,否则的话,如果解放军把在运动中没有防御阵地的74师压在孟良崮以北山谷下切割,居高临下地打,依照叶飞的估计:“不会超出五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