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瓦茨也说过:“反躬自省是通向美德和上帝的途径。”我因为缺乏自省的精神和勇气,所以,一次次地与美德失之交臂。今天,在与人聊天斗嘴时,猝不及防地被怼了一句:“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啊?!”我怔了一下,良久,竟无言以对。这话对我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就如当头的一声棒喝,如一记灵魂的重锤,锤得我呲牙咧嘴,眼冒金星。
被人怼了后,痛定思痛,我生平第一次对自己发出灵魂之问:我是什么样儿的呢?是以怎样一个姿态处身立世的呢?在人生前进的道路上,我性格中的哪个缺陷成了最大的阻碍呢?我思来想去,反复考量,似乎找到一些端倪:我的工作之所以乏善可陈,我的人生之所以毫无起色,也许根源在于“懒惰”二字。我天性里就有消极懒惰,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因子,这些懒散的因子潜伏于体内各处,窃窃私语,蠢蠢欲动,经常密谋来一场大暴动。同时,我还天然对“励精图治,奋发图强,筚路蓝缕,披荆斩棘”这类词眼望而生畏,对焚膏继晷苦心孤诣拼命三郎似的人物也是深怀恐惧,敬而远之。在我的人生辞典里,我偏爱的是“闲散,安逸,疏懒,无所事事”这些个胖乎乎、呆萌的词语,而且,我能想象的将来最浪漫的事就是:院里有把吱吱呀呀的老藤椅,我摇着蒲扇,晃晃悠悠地坐上去,老眼昏花,打着盹,清晨的光线,金黄而辽远。……听起来,特没出息是不是?但这确实是我内心深处的完美生活。
在我的身边,不乏斗志昂扬,积极向上的人,他们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而且三观超正,浑身散发的正能量炽热浓烈,简直像个小太阳。这些人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办起事来雷厉风行,班主任一年年地做,论文一篇篇地写,课题一个接一个地申报研究,从不垂头丧气,从不疲软萎靡,永远奔跑在路上,形象光辉而又伟岸。对这样的楷模,我无比崇拜也无比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与人性里天然的惰性对抗的呢?他们难道就没有想偷懒发呆、眼神游离、目光空洞、消极颓废、放纵放弃的时候?……我的天!看看我这些年这副尊容:经常性地不想上班,不想做饭,不想做家务,如果可以,我甚至还有想把“母亲”这个职务辞掉的念头,同事们日夜加班焦头烂额写论文搞课题申报高级的时候,我只想放纵自己静静地泡在韩剧里,做个傻乎乎的脑残。
一个朋友,评过了高级,有着“省名班主任”的荣誉,出了一本书,刚刚又晋升为二胎妈妈,那天,我碰到她,我问:“你最近怎么样啊?生了二胎很辛苦吧?”
她照例是满面春风:“不会啊!很幸福!”
“趁着休产假,你好好休息一下!”
“产假太长了,我还是觉得上班好!我最近在构思第二本书,书的目录我都已经写好了!”…………
她振奋的声音,噼噼啪啪在我眼前盛开。在她振奋的声音里,我看见自己变成一只虫子,贴着墙角,灰溜溜地往自己虚构的、安全的阴影里爬……。
嗨!我实在是太懒惰颓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