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天你都有机会跟别人擦身而过,你也许对他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你的朋友或者是知己。”
“我们最接近的时候,我跟她的距离只有0.01公分,57个小时之后,我爱上了这个女人。”
“我跟她最接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0.01公分,我对她一无所知,六个钟头之后,她喜欢了另外一个男人。”
△图为重庆森林官方海报
近日重温《重庆森林》,时隔26年,依然被人奉为经典。我们不会忘记午夜特快里王菲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睛里印着独属香港夜晚的霓虹灯光,伴着一首《加州之梦》不断摇晃,坐在荧屏前的自己也随之融入影片迷幻离奇的氛围中。
很多人总是在问,王家卫究竟想表达什么?
经典之所以可称之经典,是因为它一定程度上引发了我们的共鸣,或是它就表达了我们自己。正如片名《重庆森林》,这里既不是重庆,更没有森林,却是王家卫从小生活的地方。香港有一座重庆大厦,那里的建筑如同森林般楼宇林立,每个小店门前聚集着印度人,鱼龙混杂,在烟酒气与喧哗声中,承载着每一个人情感的平庸,我们如同蝼蚁般逃脱不出生命的定律,无论是生活,或是情感。
△香港重庆大厦,位于九龙尖沙咀弥敦道36-44号 密集的人群与建筑仿佛夜晚的森林
影片运用大量视听手法营造氛围感,最强烈的便是通过冷、暗的王家卫色调,营造一种散乱与迷离的感觉。
△图为本片的两对男女主人公
整个的故事基点是失恋的警察与神秘女杀手一段都市邂逅以及巡警663与快餐店女孩的爱情故事。在香港的夜晚,最不缺的便是躁动不安的心以及纸醉金迷的梦幻感,每个人都企图通过烟、酒、金钱来麻痹自己,填补因夜晚而空虚的内心,这一点正是现代大都市繁忙工作下人们的孤寂与浮躁的生动体现。
一、视听手法
1、抽帧+升格:营造散乱、迷离感
全片一共出现3-4次抽帧+升格镜头,更多表现在追逐和贩毒女子发现印度人跑走后的对战枪戏,把充满刺激和猎杀感的血腥镜头给迷乱化,似乎在摇晃动乱的镜头之中,发生在香港一隅的混乱只是频繁到平常的景象,王家卫以独特视角揭示了1994年黑人与印度人聚集处黑暗不见光的人性面,以“暴力美学”化解了我们对于血腥场面的排斥与反感,进而回归思考本身。
2、重复越轴表达焦虑
△前一秒
△下一秒
该场景表现在贩毒女子发现印度人在机场逃走后寻找的焦虑。用大角度的跳轴拍摄,给人视觉上和心理上的双重跳跃感,组合镜头进而产生心理焦虑感受。
3、荷兰角表达情感和内心的混乱
荷兰角,即一定角度的倾斜拍摄,该场景发生在女主人公因找不到人而焦虑,男主人公因失恋而空虚,找人打电话,发誓不再找叫阿may姑娘的场景。当现实生活中的事物不再以水平线的规整样式出现,一定程度上衬托出了人内心的迷茫与焦躁。
“喂,Lulu啊,我是阿武啊,出来喝杯酒吧?”
“睡着了?这么早啊,这么早你能睡得着吗?”
“睡得着啊?那没事了,白白”(粤语)
“喂,千惠子吗?”
“是我啊,你猜我是谁,我是阿武啊”
“你教我说日文的那个嘛,不记得我了吗?”
“吃寿司会肚子疼的那个阿武啊,记起来了吧,出来喝杯咖啡嘛?”
“什么?你老公不答应,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五年多,怎么我们五年多没见了吗?”
“女儿都两个了,没事了”(日语)
“喂,请问江秀惠在不在?”
“我是何志武,小学四年级同班同学,坐你隔壁的那一个啊。”
“你记不记得啊?哈哈,不记得啊?”
“那么没事了,白白”(国语)
4、狭小的空间:画框
人物时时刻刻都处在狭小逼仄的画框内,反映出现实生活与情感对于人心理的压迫。无论是贩毒女认为印度人逃跑“自己会有麻烦”,还是何志武“我告诉我自己,当我买满30罐的时候,她如果还不回来,这一段感情就会过期。"对于情感期限强烈的自我怀疑,都显示了在密密麻麻的人海森林中每一个人内心的挣扎,而这也反映了我们对于真实生活的内心思考。
二、设计巧思
1、两对男女主人公前后情节的转承
本部影片前后介绍了两对主人公的情感遭遇,但是在设计故事的过程中,并没有采用生硬的转场,而是通过前后熟悉场景的相遇,为接下来叙述的故事做铺垫。
△图为玩具店门口两个女主人公相遇
△上下两图为两个男主人公在同一场景
2、电影环境选择:以酒吧、碟片来表达重庆大厦内部的混乱与纸醉金迷
△上图为金光闪闪的碟片
三、影片情感
本部影片所明显表达出的,是两个失恋男人对前女友的恋恋不忘,以及在接触两个女主后,渐渐转变情感的过程。影片中的何志武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我们分手的那天是愚人节,所以我一直当她是开玩笑,我愿意让她这个玩笑维持一个月。从分手的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买一罐5月1号到期的凤梨罐头,因为凤梨是阿May最爱吃的东西,而5月1号是我生日。我告诉我自己,当我买满30罐的时候,她如果还不回来,这一段感情就会过期。”
维持五年后失败的感情现实,让他明白了任何事情都有保质期,甚至连保鲜袋都有保质期,所以他决定,要认识新的女生,并爱上她,以平复前任带来的旧伤。
但是他看到贩毒女主后,第一个跑去问的问题是:
“小姐,请问你喜欢吃凤梨吗?
我们看到的是在52小时后男主爱上了女主,从时间上来看短短一夜未免显得太过容易。但是我们反过来深思,他真的爱上了她吗?未必。就算最后在生日时听到女主给的留言“生日快乐”,并希望这段记忆保存一辈子,加上期限是一万年,但是正如我们每个人的情感一样,都有一个从适应到接收的过程,生活亦如此。阿菲给了警察663一年的时间,才让他真正选择接受。
从某种悲观意义来说,本部影片深刻揭示了“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拥有永久保质期”的人性阴暗面,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希望自己的情感不断延宕,只是对自己许下也许不可能完成的承诺期限“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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