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禁中,指皇宫深院,宫廷门户有禁,非侍御者不得入,故曰禁中。禁中语,是指皇帝最近尚未公开的讲话,我们今天称之为小道消息。
自魏晋至隋,对于漏泄皇家密事者,多以赐死或贬黜论断。
唐朝的贾道冲,因有才艺被选为待诏。所谓的待诏,顾名思义,就是随时听候皇帝的诏令,谓之待诏。
唐初,置翰林院,凡文辞经学之士及医卜等有专长者,均待诏值日于翰林,历史上当待诏最出名的一个是唐朝的李白,一个就是高俅了。
高俅因有蹴鞠的绝技而闻名,每当皇上朝政疲倦了,后宫也玩腻了,想放松放松、活动活动筋骨时,这时候就该高俅闪亮登场了。所以他要随时待命,等待皇上的召唤。
高俅
那李白也是,唐玄宗有了喜庆的事,或者有什么重大活动,要让李白妙笔生花。那李白要随时上场,不能掉链子。但李白性格使然,你让他在那里死守着,还不如杀了他呢。
好在他确实有才,有一次喝得有些晕乎了,唐玄宗召唤,李白晃晃悠悠的就来了,来了就命他写诗。
也是酒壮英雄胆,李白一看,你命令我写诗,好呀,那笔墨伺候。于是让高力士给他脱鞋子,杨贵妃给他研磨,把唐玄宗器重的人使了个遍,就差让唐玄宗给他铺纸了。
俗话说,李白斗酒诗百篇,这的确不是一句瞎吹的。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完了,李白也抖够威风了,他知道,这回该他抖搂才学了,如果憋不出锦绣文章,那下一个节目就要砍他脑袋了。
于是奋笔挥毫,一蹴而就。
唐玄宗看了李白的文章,高兴还来不及呢,把刚才的不愉快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李白
但是贾道冲可没有那样的绝活,也不敢那样的疯狂,所以夹着尾巴做人,倒也平安无事。他知道,伺候皇帝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但一个人身体上,最操蛋的器官是哪里?是嘴。你看,吃香的,喝辣的,都由它来享受。
遭罪的是什么?东西吃多了肠胃受不了,辣的吃多了屁眼受不了。就这还不算,往往祸从口出,如果嘴上不把门,惹出祸端,皇上不惩罚嘴,还是要脑袋。你说嘴是不是最操蛋的?
这不,贾道冲就犯事了,犯了什么事?
贾道冲一次酒后失言,泄露了皇帝宫中的秘密,也就是“漏泄禁中语”。唐德宗在盛怒之下,也顾不得他资历很深,是前朝唐代宗时期的御用艺人,便赐了杯毒酒给他。
下诏
这一天,皇差来到他家,拿了一壶毒酒,索他命来了。
贾道冲的儿子贾直言一看,怎么地,老爹就这样一会要和我阴阳相隔了吗?
他于是大着胆子向皇差请求,你就念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换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毒酒拿来,我把亲爹灌死得了!
请求完,骗父亲说:“您该先拜谢四方的神灵。”
贾道冲一听,也对,开始叩拜四方的神灵,往奈何桥上走时顺利些,于是开始拜起来。
毒酒
贾直言一看父亲那认真劲,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他缓缓地拿起酒壶。
皇差以为一会将要看到这不孝之子的精彩表演呢,就没有阻拦。
哪知贾直言端着毒酒一饮而尽,边喝边笑,说我哪能看到自己父亲被毒死呢?我替他喝了吧。
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但奇怪的是,毒酒竟从贾直言的脚趾上流了出来,就像他不好意思撒了泡尿那样轻松,任何问题都没有。
使者看到这一幕吓坏了,赶紧跑回去报告了皇帝。
唐德宗听说后非常感慨,心想贾直言一直素有孝名,这想必是上天对他的怜悯,他不该死,于是决定对他从轻处置,结果下诏贾直言和父亲一起流放南海(今广东番禺)。
唐德宗
唐朝那个年代,从长安到海南,那可不是一般的路程。再说那里湿气大,还有瘴气,北方人一般很难适应那儿的气候,所以这流放的滋味并不好受。
既然是流放,又不是去旅游,肯定是不能带家属一起去的。贾直言和父亲出发前,他的老婆董氏哭得快要晕死过去,伤心欲绝。
看到老婆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贾直言心里也不好受。
他知道这一去有可能就是和老婆的诀别了,于是对妻子吩咐道:“我们爷俩被流放到的地方,离内地有万里之遥。我们到了那里,不仅听不懂那儿的鸟语,而且还是雾瘴之地,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你现在还算年轻漂亮,也没生过孩子,我们走以后,你就另寻一个人家,改嫁算了。”
结发
谁知道董氏听完此话,更加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她也是位痴情的女子,并没有回答丈夫的话,回屋取来一个线绳,把自己的一头长发捆好。
做完这些之后,然后请丈夫取来笔墨,撕了一个布条,写上封条后封住头发,并发誓说,只要丈夫不回来,头发就永远不会解开。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从早到晚,从春到秋。这董氏是日日盼,夜夜想,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20载,还是一点音讯皆无。
直到公元805年唐德宗驾崩,唐顺宗李诵继位。按照惯例,每次一改朝换代,新皇帝为了实施仁政,必然大赦天下。
此时在海南的贾直言父亲贾道冲,到了海南不几年就得病亡故了。等贾直言得到皇帝的赦书后,不禁喜极而泣,他赶忙收拾行装,拿上父亲的骨灰,奔上了归乡之路。
老妪
等贾直言到了长安以后,见到自己的妻子时,她已经等了他二十二年了——已经从青春靓丽的少妇,变成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妪。
她的头发已经成为了枯草,两鬓也变得斑白,唯有头上的那个布条只是有些发黄,但封条依旧。
贾直言感动之余,忙用清水帮妻子清洗,但发现头发都似沾上了胶水,再也分不开。于是又找来清油滴在头发上,这些枯发竟然全部脱落。
贾直言感动不已,发誓与妻子永远在一起。
贾直言后来升任谏议大夫,仗义执言清廉刚正,朝廷无不赞服。
夫妻二人成就了一段绝世佳话,后来的“结发之妻”这个典故,主要出处之一就来源于它。
后人为贾直言替父喝毒酒的壮举称赞道:
《贤者之孝二百四十首·贾直言》
作者:宋·林同
几曾闻饮鸩,有不陨其身。
那得独全活,天应知代亲。
结语:不得不承认,在古代那个重男轻女的社会里,妇女的确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贾直言替父饮鸩,认为他是在尽孝心,得到后世的大力赞扬;而贾氏为夫守活寡22载,却没见只字片语的赞扬。
不得不承认,男女待遇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参考资料:
《新唐书·贾直言传》宋·欧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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