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3日,武汉大学的樱花大道上,粉白的樱花花簇沿着道路绵延数百米。登高远眺,偌大的校园里樱花层层铺开,密密麻麻地绽放着,仿佛罩着一层霜雪,映衬着成片的孔雀蓝琉璃瓦屋顶,颇有绝色之美。粉与蓝两种色彩在中国日常生活中并不常见,加之对民国的怀古追忆,使得这里的樱花多了一重人文色彩,自然成为被爱花人们追逐的对象。
武汉大学的樱花季和早期建筑群。 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摄于武大
有着孔雀蓝琉璃瓦屋顶的早期建筑和如霜雪般的樱花相映成辉。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摄于武大
游客走在武大的樱花大道上。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摄于武大
武大采取网上预约限流控制入校人数。 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摄于武大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已无法形容樱花大道上赏花人气之旺。当日是武汉大学实行赏樱预约后的首个周末,3万个名额早就一抢而空。笔者随人流并肩移步惯性往前,常可“偷听”到来自周遭的对话,“在武大遇到最多的问题是:樱花大道在哪里?厕所在哪里?哈哈。”一名武大的女学生向身边同行者述说她近期的经历。女学生身边二人或是其双亲或师友,聊得无奈又欢快。
武大赏樱地图8元一份,光顾的人不多。 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摄于武大
消防、武警加强安保,确保游客赏樱安全。 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摄于武大
前些年,武汉大学为不影响校园正常教学而实行对外售票的手段限流,不料事与愿违,赏樱的人从全国各地涌来,根本不在乎那一二十块的票价钱,导致状况不断,遭受质疑。赏樱季被同学们戏称为“樱花劫”。
木窗旧墙新花。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摄于武大
近日,新华社在武大档案馆寻找关于武大樱花来源的印证,借这个机会,档案馆馆长涂上飙介绍了这片樱花的“前世今生”。1939年之前,武大校园内并没有樱花,后来侵华日军从日本运来樱花树苗,在武大校前路(如今的樱花大道)旁种了20多株。抗战胜利后,武大从四川乐山回迁武汉珞珈山,1947年3月,生物系师生观察发现,校园里共有28株樱花树开花。出于对日本军国主义的痛恨,有人建议将樱花树砍掉,但当时驻守在武汉的部队主张保留武大里的一草一木。于是,武大的第一代樱花树得以保存。但“由于樱花树的生命周期不长,第一代日本樱花到了1950年代更新时基本死绝。”涂上飙告诉记者,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日本首相访华,向周恩来总理赠送了1000株樱花,由于周恩来曾住在珞珈山从事抗日救亡活动,于是将其中50株转赠武大,栽植于半山庐前。为纪念中日友好,日本友人又先后于1980年代、1990年代两次赠送樱花树苗。从二十八株“国耻之花”,到千株人文之花,花开花谢不仅见证了中日两国的关系变化,也承载了武大的历史底蕴。
日军占领时期的第一代日本樱花基本死绝。 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摄于武大
小姐姐们争相斗艳。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摄于武大
一名汉服热少女在东湖樱园。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图
热衷cosplay动漫迷在东湖樱园。 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图
进入新世纪,武大樱花更是盛名在外。桃李年华的小姐姐们或将自己打扮成民国时期的模样,或沉醉于娴静柔美的汉服之中,陡增几分仙气儿。梁老师在这群人中显得格外的扎眼——花白头发,一身深蓝色衣服,手持自拍杆迈着小碎步慢吞吞地随着人群往前挪,一步三回头,认真地打量眼前的樱花树,似乎要从中看出点什么名堂出来。1962年,梁老师从上海大学毕业分配到武汉大学教授数学,在江城一晃56年,在他眼里,这些个樱花每一棵都很熟悉,每一棵又都陌生。“都没有机会说家乡话。”望着随风飘零的樱花瓣,他说叶落归根,想回上海了,但武汉却已是离不开的地方。梁老师今年82岁,人生的难,樱花盛放又飘零让他又满足又感伤。
梁老师说,“樱花很美,这个季节中国的桃花也很漂亮啊。” 澎湃新闻记者 许海峰 图
“这么多人有啥好看的,我们回家吧?”“你快看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是一对年轻母子间的对话。少年情致不高,任由身边人潮涌动。母亲拽着儿子,督促其抬头赏花不要再玩手机。阿姨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武汉赏樱,“我可是在用心去感受樱花带来的美好”。来看花,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戴上一顶精美的宽檐帽,“自己是做生意的,起起落落,挣钱很辛苦,我是没有生活的。”
花非花,花即花。人山人海中,众游客被一阵风吹落的樱花雨惊起,花瓣在空中轻盈飞舞,完成它为世人呈现的那份转瞬即逝的美。
三四月花事纷繁,唯樱花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