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治学,常常因心无旁骛,而有诸多“痴”“醉”之举。据《北齐书》记载,南北朝时期天文学家信都芳以研习算术、天文为乐,尝对人言:“算历玄妙,机巧精微,我每一沈思,不闻雷霆之声也。”另据《东坡全集》记载,唐朝书法家欧阳询曾经骑马赶路,见路旁一古碑为晋朝著名书法家索靖所题,旋即下马观看,许久才舍得离去。走离不远,又折返回来,继续下马观察,“及疲,乃布裘坐观,因宿其旁,三日方去。”二人用心之专,由此可见一斑。
所谓“痴”“醉”之举,并非愚钝笨拙,实为用心专注,不顾其余,如痴如醉罢了。古往今来,大凡有所成就者,都绝不可能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之辈,大多是用心专一、笃志前行之士。缘何?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春华秋实,这些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清朝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中云:“天下未有心不在是事而是事能诣极者,亦未有心心在是事而是事不诣极者,心心在一艺,其艺必工;心心在一职,其职必举。”其言,阐述的也是“时间精力在哪里,成就收获就在哪里”的道理。
“守少则固,力专则强。”用心一者,寡欲静心,方可沉潜于事。《庄子·达生》记载有一则“粘蝉”的故事,孔子在路上见到林中有老人以竹竿粘蝉,技艺娴熟令人叹为观止。孔子询问其中的门道,老者说自己在捕蝉时站得像树桩一样,视拿着竹竿的手臂为枯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此之可谓用心于一时。著名医药学家李时珍,自1565年起,先后到庐山、茅山以及安徽、河南、河北等地收集药物标本和处方,并拜渔人、樵夫、农民、药工等为师傅,考古证今,历经27个寒暑,三易其稿,方完成鸿篇巨制《本草纲目》。此之可谓用心于一世。
用心一时也好,用心一世也罢,考验的都是钻研的功夫、坚韧的定力。用心专一,则事有所成。反之,“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也”。面对世间林林总总的选择和形形色色的诱惑,有的人一味求权势、慕虚名,却对业务提升浅尝辄止,不愿深钻细研、不愿劳心费力;有的人虽然时常感受到“本领恐慌”的压力,常立志却无恒志,学也学了,屡“掘井”却从未“汲泉”;更有甚者,片面求速成、速效,在学问、业务上抄袭剽窃、弄虚作假,最终毁了自己的名声。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第一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境界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境界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三种境界,也分别对应了“苦索”“悬想”“顿悟”三个阶段。无论治学抑或立业,绝无一蹴而就、一步登天之理,必当专心笃志、久久为功,多下一些“痴”“醉”功夫,方可积跬步而至千里,从量变达到质变。
“不一则不专,不专则不能”。让我们多一些专心致志,少一些心浮气躁;多一些持之以恒,少一些朝三暮四;多一些善始善终,少一些虎头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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