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许巍的歌,是很容易勾起回忆的。
仔细算来,我认识许巍已经快二十年了,早在大一那年就喜欢听许巍的歌。当然了,许巍并不认识我。毕竟,如我般膀大腰圆、五音不全者,想要获得一点知名度,还是比较困难的。
就在前一阵儿,小区门口举办了“草莓音乐节”,据说许巍要来献唱,一瞬间很有种去听场音乐会的冲动。有关大学期间的种种回忆,似乎像是干涸大地上突然下了一场雨,逐渐湿润、温暖起来。但一进家门,看着上蹿下跳的儿子和满地打滚的姑娘,我果断放弃了。
我大概忘记了,兰州的雨,多半是冰冷的。
我似乎算是个喜欢音乐的人,从小就喜欢。小时候,村中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挂有一个小喇叭,除了广播新闻、上级通知外,偶尔也会播放一些流行歌曲。每每歌声响起,我便放下书本,闭上眼静静聆听,会有种很轻盈、很舒服的感觉。思绪,仿佛也挣脱了四周围墙的束缚,在村外空旷的田地和原野上奔跑、游荡。
那是段苦闷的时光,无论是精神还是生活。
后来,条件好了些。父亲买来一台“凯歌”牌电视机,14英寸,黑白的。从此,我的课外生活,变得多彩了。做完功课,忙完家务,我便打开电视机,“咔咔”扭动旋钮,搜寻自己喜欢的频道。碰到一些唱歌跳舞的节目,就欢喜的不行,一定要从头看到尾。偶有刮风下雨天,电视信号不好,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布满雪花点。自己宁肯淋着雨,也要跑到外面,调整电视机的室外天线,找到一个信号最好的位置。黑白电视机中的歌舞节目,就是我心中最美的色彩。
感谢CCTV,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节目叫做MTV。
听多了、看多了各类MTV,也很崇拜MTV中的歌星,但我却没能朝着这方面发展。毕竟,这是需要形象气质和音乐天赋的。而我,恰恰最缺的就是这两样。想来,这也是件蛮伤感的事情。
上高中后,我存钱买了自己的第一台随身听。两节干电池,一盘磁带,美妙的音乐陪伴了我无数个夜晚。三年高中生涯,繁重而辛苦。沉重的学习负担,压的人喘不过气。高强度的练习、考试、讲评,搞的大家都成了学习机器。那段时间,最大的乐趣只有两个:一是转笔,把笔夹在拇指、食指和中指之间来回旋转;二是转磁带,为了节约干电池,把铅笔插到磁带的一个孔中旋转,直至转到自己喜欢的歌曲处。一盘盘叠起来的磁带,如同岁月的年轮,见证了我的整个高中时代。
上大学了,似乎一下子回到了1949年,解放了。没有父母的约束、没有沉重的学习、没有频繁的考试,可以和小伙伴们愉快地玩耍了。那个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带着随身听,背上矿泉水,跑到嘉陵江边,躺在干净的鹅卵石上,看着白云,闻着花香,听着音乐。宽阔的江面,如同家乡空旷的田野,让人觉得惬意、温暖、自由。
毕业了,上班了,赚到自己的工资了。没有了黑白电视机、更没有了磁带随身听,一部手机,替代了一切,掌控了一切。想听什么歌,装个音乐APP便可。数以百万计的歌曲,随便听、随便下。但我却忽然失去了乐趣。甚至会在某个时刻,怀念起听磁带的感觉。怀念新买了一盘磁带的满足感、怀念和同学交换磁带的兴奋感、怀念反复听一盘磁带的执着感、怀念铅笔转动磁带的乐趣感。
这个时代终究是发展的太快了,快的似乎追不上节奏。许多东西先是落伍、继而蒙尘,直至湮没。最终能记起的,只有回忆了。
可手机内储再大,却也装不下回忆。
我长大了,许巍老了,但他的歌,却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这应该是件好事情。因为听到许巍的歌,便会勾起回忆,很青春、很温暖。
毕竟,十八岁的记忆,只属于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