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艾十水
▲西湖荷花一角
遇见西湖
文/艾十水
西湖从来就是一个浪漫，诗意的地方。“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古人的妙喻不知勾起多少人无限的向往。
下午两点，当我们把行李安置好在酒店，稍稍休息了一会，就迫不及待的坐车要赶去了。
二十分钟的车程，上车时微雨，还没等下车，已经暴雨如注。下着雨，也不妨碍在雨里看这城市。很多街道的两旁全是浓郁，风情的法国梧桐，一树的碧叶，伸展在天空。对边的树可以并肩连背，织起长长的巨伞。可以想见纵是夏日，也自有一片阴凉。因为堵车，在雨里下了车，司机说只须步行几分钟前面就是断桥了。适逢遇上卖伞的，本来已有两把，又买了一把，雨实在是太大了。付钱时多问了一句，才知是阵雨，很快就会过去。
▲断桥对面的保俶塔夜景
于是，我们在雨里继续前行。第一眼看见湖，直觉得又深，又大，我想像不出来的大。灰蒙的视线里，雨注纷纷，不停的砸进湖，溅起一个接一个的水泡。因着它的无边际，因着行人可以无限的走在岸边，走近没有别处常见的用栅栏，铁链，石墩之类隔开的湖水，我竟然没来由的怕起来。我怕一不小心会掉下去。我脑海里不停浮现的居然是月黑风高夜，两个人结伴游西湖，其中一个起了歹心，趁另一个不备，一把就把他推进了黑黝黝的湖水里。而不是想到南欢女爱意正浓的一对碧人，若女的不小心落了水，男人奋不顾身的一跃救美。呵呵，我的小心思是有多大煞风景啊。我看见一个女人把一只脚伸进湖里洗，也忘了在心里谴责她的不适宜，当下只佩服她胆子大。除了深不可测的湖，吸引人注意的还有沿岸的柳树。初始我以为走走就没有了，后来才明白，柳树就是这湖浸入灵魂的一景。湖延伸到哪儿，树就生长到哪儿。息息相依，相伴相生。很快的雨真的停了。我们沿着把湖分隔两边的一条路往里走，是白堤。白堤的南端开始看到开的正盛的荷花，也以为是这一块才有，又错。断桥残雪这一景临湖的一角，一个边缘。走走停停，绕景一周至少也得两个小时。它临马路的那一边居然就全都种上了荷花。我是后来要打车去另外一个景点时才发现的。那时才惊觉，诗词里的“无穷碧，别样红”，唯有送给西湖的荷才不早不晚，才是适当，而原诗的出处恰是诗人游了西湖有感而发。别出的都是能激起人相像力的夸张。原来，写宏村南湖时这两句用的过了，不过也不打算再摘出来了。从白堤入口走不太久就是传说中的“断桥残雪了”。这悲凉的名字也许最配的还是白娘子和许仙的凄惨故事。“雷锋夕照”是西湖的十景之一，距此不远。据说那塔在民国初期时就倒了。沿着白堤一直深走，还会遇见西湖的另一景“平湖秋月”，占用面积很小的一处地。最难忘临水处高悬的那三盏古色古香的灯笼，在风中飘摇。恰逢有一只雨燕低低地飞过，有种说不出的美。
在杭州的两天，我看了西湖三次。有两次是在夜里。第二次是傍晚离去了转了清河坊街后夜里九点多又折返。我真的很想看看它的夜景。从清河坊打车去湖边的路上，身边人怕走了冤路，问司机师傅，西湖的夜景哪里最好？那个上了年龄的老人面无表情，很淡然，很不屑的回了一句：哪里都不好看！你说晚上黑漆漆的有什么可看的？这是很真实的回答。对于一个以载客为业的沧桑老人来说，他估计很不理解经年累月的外地游客何以愿意把钱和时间花在这白天欠清澈夜晚欠清晰的老湖里。我怀疑若是他的自家亲戚发此一问，多会被不留情面的训斥一顿，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所以，他的回答应该是相当克制，相当客气了。再所以，他的回答丝毫不会打消我夜游此湖的决心。我有一个“葵花宝典”，你若打算去某一地，千万别天真的问那里好玩吗？若听到的是好玩但实地游不入你的眼缘，你会觉的朋友欺骗了你。你若听到的是不好玩，万一一场已规划好的出游就此打住，岂不令人扫兴？大主意自己拿，管它是风花还是雪月由着自己去赏。
费劲巴力的又回来，这夜景相当符合人的期望，一点也没被辜负。夜游的竟然比下午的人要多，下午游客其实挺少的。为了避开婺源的暴雨，急急的来了杭州。杭州一场随时会席卷而来的台风“苏迪罗”，在网络上，收音机里，出租司机的言谈里，反复谈及，令人想忘都难。因了这谈虎色变的天气，杭州城的游人急剧下降，传闻中节假日时断桥上人挨人的壮观场景我也只能在脑海里脑补下，庆幸没撞上了。白天午后的游客稀少到令人窃喜。晚上看到人多也还是开心。在昏昏暗暗的夜堤上，湖边柳叶吹拂，湖面微波荡漾，或面湖坐在木制椅上，或沿堤缓行，看荷塘轻摇，看远处曼妙的灯火，看远山上不知名字的宝塔在夜晚里闪闪发光，看深夜十点还飘着朵朵白云的奇幻夜幕，再年老或青春的心，再复杂或疲惫的心事，再坚硬的保护色，再不可触碰的一切，都会柔软下来，晕染在这西湖城。
关于为什么夜深还有白云，还是在感觉雨随时会来的阴雨季，我有好奇的问另一个年轻司机：杭州的夜经常这样吗？他微笑着摇头，不是的，也很少见到。他说晚上已经有之前的一位客人提过同样的问题，因为他要开夜班车，一直坐在车里，他真的没有抬头注意往天上看。是客人提醒后他才关注的。我想起更早时再一位老司机，满面笑容，特别健谈，聊了很多。我说：街道上有这么多梧桐树真好。他直爽的反驳，不好：会挡住开车远望的视线；春天时会刮起满街的毛毛球被风吹散后的细绒毛，进入人的口鼻，难受的很；遇上台风季这些树因为根基特别浅遇上大风容易被刮倒，砸到车人就不好了。他又补上一句，不过这些树，生长的很快，如果是补种的没几年就会长的很高大。还是他，说起西湖十景，提到苏堤春晓，南屏晚钟，曲院风荷，柳浪闻莺，断桥残雪，平湖秋月…最后挠挠头：记性不好了，说不全了。西湖的写意都在寥寥数字里了，是完全可以透过字面去想像的。
难忘晚归时湖边看到的一幕：一个约五十开外的女子，穿一身水蜜桃色的旗袍，身段婀娜的摆出像一个跳舞停顿下来时的舞姿，双手举起一大大的粉嫩丝巾，丝巾微斜，有角度的在背后的风里张扬，她肤白，甜笑的脸上有一种毫无顾忌绽放的神情，拍她的是一位男士，弯着腰。旁边还有几位女伴，因为太过跳跃醒目，我频回头多看了几眼，呵，拍照的道具竟然还有一把同样桃红的江南油纸伞，好像还有别的，那女人一直在笑，她的同伴也在笑，我只能叹服，还能再美再妖娆点吗？
除了常见的情侣，家人，朋友携游，偶尔，我也能看到独自一人坐在西湖边的或男或女。那是真正的片刻独处。孤身走我路，一人看世界。我看到一个男子断着酒杯从酒屋走到阳台，凝视着隔一条街的夜西湖。我很快的走了过去，我想，他也许会甩下一屋子的喧闹对着远处静立很久。能够独处的人总给我一种仰视感。像茫茫人海中安之若素的独来独往，像是一种黑暗中的闪亮，兀自发光。
我一直担心着的台风台雨，在我最后一夜在西湖边闲转时达到了极致。那时，风已经很大了，雨时停时下。我担心风来了我会不会被刮到湖里，我担心雨大起来无处避雨又拦不到出租怎么办。后来，在平湖秋月旁的椅子上坐着，看湖面的水急促的一浪高过一浪，前仆后继，那一刻又真的怕水都会溢出来。而天空，和前一晚一样，灰空中遍布白云。
西湖留给我的记忆，想写的基本上都在了。每个人眼中都会有一个和别人不同的影像，那正是作为个体独立存在的奇异，奇妙处，就像每一天的天空，看似相同其实完全不同。若你到此一游，愿看到专属于你的完美西湖。
▲傍湖而建的望湖楼，倚于楼上
最后想起我一直钟爱的张爱玲，在她七岁时写的一篇小说里，因了西湖浪漫的背景，她坚持在母亲表示怀疑的责问中，保留了文中的女主人公坚持从某地坐火车去西湖殉情的结局。这个描写看了有十几年了，记忆还是如此深。关于美好的总是令人难忘的，无论多久。
后记补充：西湖的水最浅处一米，最深处2米5，平均水深1米5。如果是晴好天，有游船可坐。观荷的最佳处是曲院荷风。排第一景的是苏堤春晓。坐落在孤山路上的楼外楼餐厅（白堤走到尽头就是）人气一流。附近还有一中山公园可逛，名妓苏小小的墓也在孤山路的一头。另推荐，杭州的西溪湿地国家公园很值得一去。
更多美文请微信搜索【现代散文网】，或联系主编阿独，微信296585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