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题材的电影一直都是中国电影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管虎的《斗牛》在相同题材的电影中则显得别具一格。在电影中,离奇怪诞的叙事历程和滑稽悖谬的事件命题,人的动物化和动物的人化,同时否定现实和批判人性。人和牛在超越抗战的意识形态中不可思议的存活了下来有人认为它堪称是人兽版的《鬼子来了》,而在我看来,《斗牛》在黑色幽默和揭示人性丑陋之余,也同样展现了许多温情。
很惭愧,这么晚才看到这部管虎的作品。
很惭愧,我对黄渤的演技找不到更完美的词语来形容。
它就是——《斗牛》
电影讲的是一个人和一头牛的故事,介绍告诉我这是一部黑色喜剧。
豆瓣7.7,我是抱着哈哈大笑的态度来解乏的。
可事实证明,我被这部小众的独立电影所折服。
说好的喜剧电影,怎么最后把我看哭了。
黄渤饰演的牛二是个大字不识的光棍懒汉。
脏兮兮的头发,夹杂着食物残渣的牙齿,这张图片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操着浓重的山东方言,牛二的形象被黄渤演活了,那句“你娘的脚”特别真。
金马影帝,实至名归。
八路军撤出村子到前线去的时候,把外国友人捐赠的一头大奶牛托付给了村里的十三叔和老祖爷。
按照规矩,从绿豆中抽到红豆的人要负责饲养奶牛,意料之中,牛二中标。
家里已经有一头黄牛的牛二内心是拒绝的。
民不聊生的年代养活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都是及其不容易的。
老祖爷放话,把村里唯一的一个外姓寡妇许给牛二做媳妇,牛二这才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九儿这个角色很有意思,她是众多妇女中唯一喊过“妇女解放”的人,她敢顶撞老祖爷,敢在男人堆里去抽签,维护妇女权利。
用村民的话说:九儿就是欠拾捣。
九儿的“红”是自由、生命力的象征,在这个贫瘠的山村里也逃不过宗族势力的利益安排。
《斗牛》的黑色总是突然之间扑面而来,没有铺垫,等你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心里一颤。
突然之间,鬼子屠村,所有男女老少都被烧死。
唯独牛二去山上给牛挖洞,逃过一死。
死人堆里,九儿伸着的手上的银镯格外刺眼。
仓惶、惊恐充斥着牛二,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活下来的还有这头”八路牛“。
涂了颜料的“外国牛”看上去跟“中国牛”还是相差千里。
就这样,一个人一头牛开始了他们的荒诞人生。
牛二很倒霉,刚跟牛和平相处就遇见了一批日本兵。
为了一纸之约,牛二与日本兵周旋,只有救出奶牛才是遵守了与八路军的约定。
日本兵走后,又来了一批逃亡的难民,有老人,有孩子,牛二不得不把刚挤的奶分给大伙喝。
难民把牛奶挤尽之后,转眼就要杀了吃牛肉。于是牛二和他们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因为一个红手印,奶牛从累赘渐渐变成牛二心中唯一的寄托。
一个曾经不愿负责的混混,在荒诞的背景下,慢慢变成了具有英雄色彩的人物。
牛二和奶牛就这样被命运牵扯着,几乎融为一体。
影片将牛二的忠诚、坚韧一点一点塑造出来。
管虎为了避免牛二的过度英雄化,也给他安排不少“怂”的戏份。
比如挪用奶牛的饲料喂食小黄牛、偷摸牛的乳房被九儿举报,戴上“反革命”的帽子游行。
比如,牛二一开始对奶牛的偏见。
不得不说管虎是一个胆大的导演。
不论是对残酷场面的描写还是对当时社会环境下人性的讽刺,都体现出他独到的看法。
树上吊着的头颅、烧焦的尸体、小黄牛的尸骨,给整部电影刷了一层又一层的黑色。
从抽签的方式显现出来人们的奴性,以及对权威的顺从。
民族大难当前,流民草寇照样胡作非为,尔虞我诈。
与传统意义的抗日题材不同,管虎模糊了战争的双方,只强调战争的背景。
没有将绝对反派的日本鬼子脸谱化到全部穷凶极恶。
所以塑造了一个只会养牛不会杀人的日本学生兵。
四五年后,八路军改名中国人民解放军。
牛二和牛依然生活在堡垒村,为了那个盖了戳的承诺。
不识字的牛二误将准备放在坟上的“牛二之墓”拼成了二牛之墓,其意义不言而喻。
用笑中带泪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牛二的命运就是悲喜剧。
荒诞却又刺痛人心。
相比于难民与土匪,牛二的存在则充满了温情。仅仅因为一纸契约,他便可以冒死去救牛,将自己的生命与牛绑在一起,将奶牛视为自己的精神伴侣,将兑现承诺视为存活的重要动力,这样的朴素与诚实正是当今社会所缺失的。当看到日本兵拿出家庭合照时,手拿砍刀的牛二动摇了,他也深深思念着他的家人,可是战争却摧毁了一切,最终善良的牛二没有杀掉那个日本兵,反而将他安置在了牛背上一起逃命。其实牛二与奶牛很像,一样逆来顺受,一样温和,在纷乱时期默默承受时代给他的使命,一如影片最后,文盲牛二拼出的那四个字“二牛之墓”,将自己归类为了牛,最后他说了一句话“别害怕,一切都会过去呀”,他获得的平和生活是以逃离现实世界、封闭自我而实现的,他对社会群体已然失望甚至是绝望了。看到影片结尾,让人不禁在笑过后沉重的反思人性。影片喜剧与悲剧的互相交融、冲突,产生了巨大的审美张力。
一部好的电影,不仅应该有好的剧本、好的场景和好的台词,更为重要的是电影背后的思考,能让观影者在观看过后,对人生有所感悟,而不是像速食的消费品,管虎的《斗牛》做到了。管虎曾这样概括《斗牛》:“大概故事是讲一个人和一头牛在残酷环境下的存活经历,相濡以沫,生命和生命之间互相照顾,特美好。”电影对文化、战争和政治都进行了反思,虽然反应了人性在残酷环境下的便恶,但对于世界和未来依旧充满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