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十年前,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一篇文章,里面有提到小说《白夜行》,第二天,我就在书店看到了小说《白夜行》,一时好奇就看了起来,一看就停不下来,当时的我还是个学生,每周的零花钱是五十块钱,我很喜欢看书,几乎不买,只在书店里看,可这本小说例外了。
《白夜行》是我看的第一本东野圭吾小说,看完小说,一种无法言语的压抑堵在心口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不仅仅是一本推理悬疑小说,而是一部描写社会病态,探讨人性扭曲的作品,男女主角因为幼年的悲惨遭遇,彻底扭曲了人性,两人携手作恶十九年,犯下无数极致的恶行,有人感动两人之间的爱情,有人同情二人童年的遭遇,也有人清醒理性地指出他们的罪恶,他们是无辜的受害人也是残忍的行凶者,年幼无助时被残忍对待,长大后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人,雪穗是冷血无情,而亮司是心狠手辣,而这一切罪恶的根源在哪里?
第一:社会与家庭的扭曲了人性
小说从日本上世纪八十年开始,那时候日本因为石油危机,经济遭受打击,“经济泡沫”导致工厂企业倒闭,失业率和犯罪率不断上升,很多底层家庭生活困难,小说中也写过警察笹垣润三的太太,抢购卫生纸这些生活用品,从而可以看出普遍群众对于生活物品的恐慌,金钱高于情感道德,很多人在金钱物质中扭曲了人性,而雪穗被母亲出卖不是个例,从松浦与弥生子的闲谈可以看出,这已经是一种现象了。
“有一次,松浦跟我说过一件很奇怪的事。他说,老板好像在买小女孩。我问他买小女孩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就是出钱叫年龄很小的小女孩跟他上床。我吓了一跳,说竟然有那种店。松浦笑我,说老板娘以前分明是那一行出身的,却什么都不知道,这年头,父母都靠卖女儿来过日子了。”
金钱至上的社会,人性的迷失和扭曲。
雪穗的母亲可以为了钱,将女儿出卖给成年男人们。
而亮司的父亲,为了自己变态的私欲,用钱占有幼女的身体。
亮司的母亲,毫无顾忌地跟当铺员工偷情,丝毫不在意儿子的感受,一直宠爱自己的父亲,居然是个侵犯女孩的禽兽。
家庭没有温暖和安全,父母不值得尊重和依靠,两个年幼的孩子,长期在一种畸形的环境下成长,道德、人性、伦理,早已荡然无存。
原生家庭受到的伤害,会伴随人的一生,有人在伤害中沉沦,有人从黑暗中成长,也有人走向了极端,读者会同情他们俩,是因为他们遭受过的伤害,觉得他们的作恶是情有可原,但恶就是恶,没有任何借口,不能因为自己曾经遭受过伤害,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其他无辜的人,夺走别人的灵魂来填满自己。
第二:被扭曲的性格
雪穗的性格,直接可以用无情来形容,除了亮司之外,她对任何人都没有一点感情,相识多年的闺蜜、收养照顾她的养母、同学、继女,只要影响到她,就会毫不犹豫地铲除。很多读者觉得,雪穗一直在利用亮司,因为在亮司死时,她表现出得冷漠无情,就这么转身离开了,一次都没有回头。可她明明是位表演高手,无数人被她美丽的外表和高超的伪装而倾倒,就连警察笹垣都曾被她完美的演技欺骗,但是有人死在她刚刚开张的新店里,她不仅没有一点惊恐,反而冷漠地离开,这才是不正常的表现,如果她对亮司没有感情,或者只是在利用亮司,为什么不能完成最后的表演呢?
所以,我觉得正因为亮司对雪穗很重要,所以在亮司死的那一刻,她终于卸下了伪装彻底崩溃了,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一个靠不断掠夺他人灵魂而活的幽灵,高贵完美的皮囊包裹着的是卑劣与下流,从她被母亲出卖时,她就再没有用本来面目示人,活着的目的就是不断地掠夺。
其实从袭击藤村都子,威胁菊池交出照片闭嘴后,他们就没有了威胁,警察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也没有人怀疑他们,所以从初中之后,他们就没有遭受过任何外界阻扰,但是他们依然在不断犯案,卖春、盗版、偷窃、栽赃陷害,两人携手合作,除了清扫阻碍,更多的就是满足自己的目的,而雪穗活着的目的就是掠夺。
1、掠夺金钱
年幼时因为贫困,被亲生母亲一次次的出卖,被魔鬼一次次占有,过着凄惨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金钱导致,所以她对金钱有着格外地执着,养母过世后,她负责料理身后事时,嘴上说着钱不是问题,要做得体面,但是实际上跟普通的祭坛没有什么区别,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即使拥有再多的钱,依然不会满足,也不会随便消耗。
2、掠夺地位
在母亲还没有过世之前,她就跟养母唐泽女士有来往,跟着这位高雅的女士学习插花、茶道、谈吐举止,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想成为像母亲那样粗俗的女人,母亲死后,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唐泽女士的养女,过上了大家闺秀的生活。之后,在大学时加入舞蹈社,从一众富家子弟中挑选了高宫诚,费尽心思成为了他的妻子,通过他窃取公司机密,在股市上赚钱,高宫诚没有利用价值后,就将自己打造成楚楚可怜的受害人,迅速跟变心的丈夫离婚。之后以女强人的形象经营服饰精品店,完美自强的形象让筱冢康晴一见钟情后,再次嫁入家产更庞大的豪门,她每一次身份的转变,都是一次地位的提升,从当初那个在简陋的小公寓里无助的小女孩,一步步成为所有人仰望的女王,婚姻对于她而言,只是一次次蜕变,将来路不明的金钱洗白,正如她所说,根本不知道如何爱人。
3、掠夺灵魂
初中时期,原本一直针对雪穗,散播她身世的女孩藤村都子,安排亮司袭击她之后,之后又以圣母的姿态,安慰照顾她,让藤村都子彻底臣服于她。
大学时期,原本一直是她身边的陪衬闺蜜江利子,忽然有一天变得越发耀眼,分走了她的光芒,跟高富帅筱冢一成谈起恋爱,从丑小鸭逐渐成长为白天鹅,这一切她都无法接受,所以再次故技重施,让江利子彻底封闭内心,不敢再做任何改变,而雪穗再次善良温柔地陪伴在她身边,让江利子再也离不开她。
嫁给筱冢康晴后,一直视她为敌人的继女美佳,就让亮司冒充邮递员强暴了她,让美佳成为另一个自己,然后又以保护者的姿态,安慰她、守护她,彻底俘虏了继女的心。
她为什么通过这样的方式,掠夺她们的灵魂呢?
可是推断,雪穗就是这样被夺走灵魂的,在亮司弑父时,她得到了解脱,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不断地掠夺,就是她人生的意义。童年没有的一切,金钱、地位、尊严,她都在加倍的掠夺,她明明已经有很多钱了,但没有享福做豪门阔太太,依然努力工作,明明已经非常完美瞩目,却依然保持着谦卑温柔的姿态,大部分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她完美的容貌性格吸引彻底折服,而没有被她臣服的人,都会遭遇不幸的事情,比如筱冢一成,大学时期所有男同学都被雪穗的美丽吸引,偏偏只有筱冢一成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喜欢上了处处不如她的江利子,之后江利子遭遇伤害,筱冢一成也一直单身,两次引诱筱冢一成失败后,安排亮司窃取公司内部资料栽赃陷害他,将他从公司高层中踢出去,她要的就是掠夺,享受掠夺成功的快感。
亮司的性格分析
如果说雪穗是掠夺,那么亮司就是出卖。
就像他高中时期对奈美江所说的,卖自己一切能卖的东西。
从高中时期,向少妇卖春,当皮条客,制作盗版游戏,盗窃银行卡,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不是正当行业,为了赚钱,他什么事情都敢做。
他会帮助园村友彦脱罪,只是看中了电脑技术,可以利用。一开始他是打算置身事外,根本不管园村友彦的死活。
他表面上要救奈美江,实际上早已把她的躲藏位置透露给黑帮,然后再乔装冒充奈美江取走全部的钱,一直信任他的奈美江则被黑帮的人灭口,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亲自动手。
故意接近典子,让她帮自己窃取到氰化钾并用来谋害今枝直巳,又用她的用户名和密码窃取筱冢一成的药品内部资料卖给同行,利用完了就不告而别,至于典子会不会被警察调查受到牵连,他才不在意,我不觉得他对典子的那点温情是善良,只不过是一点施舍的怜悯,高中时期他就开始从事皮肉生意,他太清楚这样的女人需要什么。
小说的结尾,他选择用剪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将所有的秘密埋在心里,到死的那一刻也活在黑暗中,从他将剪刀插入父亲身体里的那一刻,他的人性就已经开始扭曲了,从警察笹垣润三得到的所有证词可以看出,桐原洋介对儿子亮司非常溺爱,亮司也很尊敬父亲,但是,在那荒废的大楼里,父亲的形象彻底崩塌,那一刻,他手刃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只丧心病狂的野兽。
他虽然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却无法逃脱内心的折磨,弑父的恶行,让他以一种极端的自虐方式生存,那把夺走父亲生命的剪刀他一直随身携带,永远提醒他过去发生的事情,因为他爱父亲,才会因为母亲跟松浦勇偷情的事情感到痛苦,当他看到父亲丑陋的另一面时,愤怒让他失去理智。他决定杀死松浦勇之前,将电脑店交给园村友彦打理,并祝福他与女友早日结婚,这是他在小说中少有的温情,可以看出,他已经决定彻底留在黑暗之中了。因为如果仅仅是松浦勇知道真相以此来威胁,亮司完全可以选择逃离,到其他地方躲避几年,反正当时离追诉期没有几年了,只要一过追诉期就不用担心了,可是他还是选择了将松浦勇彻底灭口,同时也将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亲手破灭,在阳光下走路,成了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心愿。
弑父的罪行,让他已经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了。
第三:畸形的共生关系
亮司可以一个电话,就把雪穗叫到酒店,让她假扮花冈夕子,帮园村友彦脱罪,窃取游戏磁盘公司机密信息,亮司杀害松浦勇后,就是埋在雪穗养母家的院子里,每次犯案,他们都是相互合作,如果雪穗只是为了利用亮司,为什么要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呢?
所以,如同警察笹垣润三所说,他们就是一种共生的关系,
雪穗通过不断的掠夺,站上了最高处,而亮司出卖了自己全部的东西,包括生命。在这场长达19年的杀戮里,他们俩从来没有过相互救赎,而是相互携手走向黑暗的深渊。
所以,亮司死亡的同时,也带走了雪穗的光芒,一个再也无法躲在黑暗,一个再也无法用假面具示人,小说到此自然也就结束了。
一千个人就是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的看法观点都会不同。
而我从小说中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亮司与雪穗不仅仅是小说中的人物,也是时代下无数人的缩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数读者同情他们,为他们凄美的爱情而感动,甚至视他们为人生偶像,可那些因为他们而遭遇不幸的配角,却很少读者关注,特别是一直执着于案件的正直警察笹垣润三,仿佛成了反派,把一对可怜的亡命鸳鸯,逼得走投无路,这也是作者的高明之处,通过这本小说折射家庭问题社会风气以及对人性的探讨。
所有的罪恶,都不值得同情!